「是我的清白被毀好不?」
賀蘭岳不理他,繼續往下說︰「有必要勞師動眾來個三堂會審嗎?」
「有蹊蹺。」安遲世高附和。
年昕敖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卻沒打算說出口。
「怪了,難道依昕敖你的好人品,烈總鏢頭還看不上眼?」賀蘭岳打量著他,口中說著奇怪。「難道烈總鏢頭喜歡安遲那樣的武夫?」
「外表太斯文。」安遲世高也皺著眉打量他,「該練練。」
他相信昕敖月兌去斯文儒袍,換上塞外勁裝也是一表人才、威風凜凜。
「相信我,不論我生得多雄壯威武,烈總鏢頭也不會把青青嫁給我。」年昕敖失笑道。
「為什麼?」賀蘭岳很好奇,「看不出來烈總鏢頭是個賺貧愛富之徒。」
「沒人能拒絕四聖門聖首。」安遲世高的意思是要靠山找四聖門,這個頭餃夠許多人趨之若騖╴
「不是不是,」年昕敖擺手搖頭,「就是我的身世太‘顯赫’啦!」
兩人一致拿懷疑的眼光瞄他,臉上寫滿︰別蓋我啦!
「反正你們先回去吧!」年昕敖下逐客令,「我沒打算留在中原過年,很快就會回塞外去了。」
賀蘭岳模模鼻子,和安遲世高一同起身,「那我們走啦!」
「多保重。」安遲說。
「你們也是。」年昕敖笑道,「不送了。」
「對了。」賀蘭岳走到門前忽然轉身,「跟弟妹道個歉吧!她看來很氣憤你莫名其妙發她脾氣……是為了這些天烈府頻頻舉辦相親宴的緣故……吧!呵呵,沒想到向來隨性的昕敖也會亂吃飛醋……好好,我走了。」
年昕敖瞪了房門一眼,重新坐回榻上,拎回了那本世說新語。
他……亂吃飛醋嗎?
第十章
沖天的火焰將夜空染成一片霞紅,听到呼喝的下人紛紛從好夢中驚醒,急急加入救火的行列,接力將一桶又一桶的清水倒入濃烈大火之中,但卻有如杯水車薪,于事無補,只能盡人事听天命,畢竟是他們的家啊!
烈隨澤只來得及將外衣往肩上隨意一披便匆匆趕到起火點去,只見三位兄長已經趕到,正指揮下人救人逃命。
「怎麼會起火?」他將外衣套上。
烈隨先望了小弟一眼,「二叔父。」
烈隨澤聞言有些糊涂,「二叔父怎麼了?我是問這場火啊!」
「年獸……」
「變成烤年獸啦!」烈隨恩吊兒郎當地吹聲口哨。「也不知能不能吃。」
他一直很好奇,年獸變回原形是長什麼樣子,真如書上所說的獅頭黃牛身嗎?青青表妹見到年昕敖變那模樣還能說喜歡他嗎?除非她一點美丑觀念都沒有,不然的話……很難。
「不是說笑的時候,三哥。」烈隨澤皺起眉,「爹允許叔父這麼做?」
「沒爹的允許,二叔敢在鏢局里做這種事嗎?」烈隨恩又說。
「為何沒通知我?!」
「不只你,我們也都不知道啊!」烈隨恩撇撇嘴,八成又是那些老怪物下的命令。
成天只會說獵年獸、獵年獸,卻不見去抓幾只來作標本讓子子孫孫當教材,等老ど真引了一只回來,卻又煞有其事地把功勞當成大家的,刻意淡化老ど的辛勞。啥!虧爹還能恭恭敬敬叫一聲長輩。
鼻子里怕得不得了,只能使手段將年昕敖困在房里,如今連正面對決都不敢,用這種下三濫招數——
唉!算了,反正年獸遲早要除,手段就不必太計較了。
烈隨澤卻沒兄長那麼無所謂,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過青青,她若知道了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青青呢?」
「已經叫婢女看著她。」烈隨祖說道。ど弟想得到的,他會想不到嗎?但他卻擔心青青若想湊熱鬧,一、兩個婢女可能攔不住她。
「快點把火滅了吧!」烈隨先也想到,「至少青青知道後沖進去也不會有危險。」
「二哥,別說得那麼可怕好不好?」青青?他無法想像。
「說不定是把我們丟進去,為年昕敖報仇。」
「愈說愈可怕了,何況要丟也是該丟二叔他們才是。」
「二叔?」
「對啊,二叔。」順口應道,烈隨恩才猛然瞪大眼,「剛剛誰說話?」
四人一齊回頭,見過青青只著單衣站在他們身後,雙眼呆滯地望著火場人來人往,小臉讓火光映得發紅。
「青青!」四人異口同聲驚呼。
「轟!」一聲,不知哪里塌了一角,揚起漫天火星,本來站得靠近火場的僕人退了好幾步,驚叫連連,清水遇上火燙木頭的味道在四周彌漫著。
「阿敖呢?」
「青青,深夜衣衫不整的外出成何體統?」烈隨祖月兌下外衣蓋住她,「快回房去!」
「……不要!」過青青的臉上開始有了表情,雙眼卻仍是直盯著火場。「阿敖在里面?」
「呃……」沒人敢說。
餅青青想起了寨子被剿的那一天,也是火光沖天,好多人尖叫著逃命,本來她也該死在那場火下,或是游牧民族的箭下,但是婆婆救了她,把她藏了起來,藏在婆婆自己原本準備的秘密地方,她記得婆婆說︰「總有一天,你會找回你自己的感情……」她不懂,而婆婆只是一笑的離去。
婆婆對她稱不上親近或好,但她還是很難過,卻不曾有如今這般椎心似的疼痛。
「阿敖在里面吧,他怕火啊,怎麼能跑得出來?」過青青輕聲地說,像是說給他們听,也像說給自己听,在這嘈雜的火場里異常清晰地傳到眾人耳里。年獸……怕火,怕紅——
就算他逃得出,門窗處堆滿的紅布也阻斷了他的生路!
是她害的?不要啊……他還沒跟她道歉、她也還沒笑著說原諒他……
「阿敖!」
「青青不要!」
餅青青發了瘋似地往火場里跑,四個兄弟則是死命拖住她。
「青青別沖動!」烈隨澤抱住她,任她的拳打在自己身上、任她的利牙咬在自己臂上,讓她發泄,只要她別送了一條命。「沒有用,火這麼大,別進去送死!」
「不要!」過青青紅著眼大叫,「阿敖還在里面!為什麼不去救他?」
她要阿敖陪她一輩子的,他怎可沒她的同意就離開?那她怎麼辦?
「青青,來不及了。」他雖沒想到年獸的事會以此作結,但這何嘗不是好事一件?「青青,你還年輕,汴京城里多得是好男兒,你就放棄他吧!你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也不會長久。」
餅青青沒听他在說什麼,只是一直試圖掙開他的雙臂。
她要去救阿敖!
「夠了!」驀然一聲叱喝傳來,「真是難看!」
「二叔!」四兄弟一起叫道。
二叔?過青青停止了掙扎。就是他……是他殺了阿敖嗎?
「青青,二舅已經給你安排了一門好親事,你最好現在開始忘記年獸的事,不要嫁了過去給烈家蒙羞。」
烈家四個兄弟听了直皺眉,「二叔,我們怎沒听說這件事?」
青青許人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也該通知他們一聲吧!
誰知那個人是阿貓阿狗、是圓是扁?依照二叔的個性推斷,只要有錢有勢,二叔才不管他是老是丑咧!
「兒女婚事由長輩做主。放心,對方沒缺條胳臂斷條腿,人也生得相貌堂堂,絕不會委屈了青青;青青畢竟是我唯一的外甥女、妹妹留下的唯一女兒,我會害她不成?」他雖貪財貪勢,卻還沒這樣泯滅人性。
但烈家兄弟卻顯然抱持懷疑態度,「不會是做小妾吧?」
「你們說那是什麼話?!」二叔氣得吹胡子瞪眼楮,「我像那種人嗎?」唉……要說實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