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顧晴荷這下子才有些怔住了,連忙確認︰「嫣然,相親你是認真的?」
「百分之一千的認真。不到一米八,長得不夠帥,這些都不是問題,晴荷你就幫我去安排吧,越快越好!就這個周末吧……」
紀大小姐中氣十足的吩咐完畢,看了眼手表,抓起桌上的語文課本往教室去了。
留下顧晴荷伸出的手指還停頓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件事情她做不了主啊,上課鈴聲響徹了整個校園,她突然靈光一閃,反正下節課有空,不如去找另一個當事人好啦。
想到,身形就動了,顧晴荷關上了做到一半的課件,踩著高跟鞋,往心理辦公室走去。
彼晴荷敲門進去的時候,齊雲手中正拿著一本《弗洛伊德文集》翻著,濃眉深鎖,好像在思考什麼難題。
彼晴荷站在辦公室里,直抒來意,「齊老師,你和嫣然鬧矛盾了嗎?嫣然說要去相親?」
「啪」的一聲,書落地的聲音。
「你說什麼?」明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那雙桃花眼掃過來,顧晴荷只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硬著頭皮,她又重復了一遍,「剛才嫣然跟我說,周末想要相親。雖然之前我一直給她介紹著男朋友,可她一個看上的都沒有。這一次遇到你,我以為差不多塵埃落定了,可是她卻說要相親,這……」
「齊老師,這要怎麼辦才好?」
辦公桌後的男人,大掌握成了拳頭,嘴也抿成了一條線,過了一會兒,他問︰「嫣然說什麼時候去相親?」
「她說越快越好,不出意外,應該是這周末。」顧晴荷一五一十的答著,眼楮悄悄地注視著齊雲的反應。
他竟然勾起了淡淡一笑,可是卻讓顧晴荷的心里毛毛的。
周末相親——看來這回紀嫣然是迫不及待的要向自己證明她有多搶手了!她還真是一刻都等不了啊。
那那個石磊呢?
「那顧老師,相親的地點呢?」齊雲文質彬彬的問。
彼晴荷想了想,確認說︰「應該就是上次那家咖啡店,嫣然很喜歡那里。以往介紹朋友給她認識也是在那家……店里的……」最後一句話她越說越小聲,因為看到齊老師的眉毛極度不贊同的皺了一下。
這是她太熱心的報應嗎?明明是紀嫣然惹大帥哥生氣了,結果她身先士卒了,嗚嗚嗚,她好可憐的。
彼晴荷忍下心底的小委屈,探問著︰「那齊老師你有什麼對策嗎?」
沉思中的男人淺褐色的眼眸一凝,像個孩子一樣咬著食指關節,慢吞吞的說,「沒有什麼對策,不過顧老師,你看這樣行不行?」
他沖她招了招手,顧晴荷只好走近了,听著他用無比低沉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著自己的計劃。越往後听,顧晴荷的眼楮睜得越大,直到最後,她問︰「這樣真的保險嗎?」
薄唇一勾,自信滿滿的笑容,「顧老師,請你相信我。還有,這次謝謝你了。」
彼晴荷一邊消化著齊雲的計劃,一邊擺擺手,「不用不用!」
她沒站多久,就離開了齊雲的辦公室。
地上的文集安安靜靜的躺著,主人這才想起了它,拾起它後輕輕的彈去上面的灰塵,合攏放在整齊的書桌上。
修長的手指越過桌上的小植物,拿起一旁的照片。
齊雲摩挲著相片里那個嫣然笑著的女孩,她有一雙美麗的杏子眼,里面總是閃耀著驕傲的光芒,哪怕是道歉,哪怕是求助,也都是酷酷的不肯掩去眼底的倔強。
紀嫣然,你要相親,我就讓你相親看看!
「你干什麼!?」
紀嫣然拼命掙扎著,想要從齊雲的大掌中重獲自由,可是他留給她的只是一個毫不留情的背影,以及腳下不停的步伐。
可惡至極!
罷才在咖啡店,她等著和顧晴荷安排好的對象相親,結果沒想到來的竟然這個沒品男。想也知道誰是「間隙」,難怪她左等右等,就是沒人來。
當下,她就提著包要走人,結果卻被他一路拖了出來。
看著齊雲有著一路蠻橫拖著她走下去的氣勢,紀嫣然心一橫,抬起那只被他握住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下去。
「嘶——」一聲呼痛聲從齊雲的口中溢出,他也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火冒三丈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紀嫣然,你好狠!」他眼楮里沖著血,連口氣都不若平時的玩世不恭。
紀嫣然摩挲著手腕,退了三步,離這個敗類遠遠的,她瞪著大眼興師問罪,「你活該!誰讓你在我相親的時候突然冒出來,又這麼一聲不吭的拖著我往外走?齊雲,我和你沒那麼熟!」
她四下張望著,發現兩個人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了毗鄰商業大街的一條小巷中。由于周末各商場早已車滿為患,所以齊雲不得不把車停在隔壁這條大街上。
「寧可放棄我這樣的男人,卻願意自降要求和那些差勁的男人相親,紀嫣然,你的腦子是秀逗了嗎?」
齊雲簡直要氣爆了,是,他是同意顧晴荷給嫣然安排相親,不過他有拜托顧晴荷再給對方介紹紀嫣然的時候,不妨加上一點要求,諸如「身高一米八」、「長相要帥」雲雲的條件,然後再狀似不經意的提提紀嫣然和他的緋聞,相信那些男人們一定會知難而退。
原本他是打算好的,等紀嫣然始終等不到相親對象時,他才姍姍來遲的隆重登場,對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真誠的表白一番,兩個人一定可以手牽手的走出咖啡館。
現在他是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咖啡館,可是……他很憤怒!
手背上有著深深的牙齒印,可見她咬的時候是多麼的重,齊雲望著紀嫣然,她的臉並不尖,甚至有些圓潤,是有福之相。最動人心魄的是那雙杏子眼,可是此刻里面也閃著小小的火焰。
她難道比他還憤怒嗎?
一瞬之間,齊雲又覺得陣陣疲憊襲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說︰「紀嫣然,你在氣什麼?你有沒有想過今天的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和你打鬧,和你斗嘴,這一切的一切,背後的原因你真的有靜下心來想過嗎?什麼時候你才會願意放下偏見,想想我的真心呢?」
紀嫣然挑高了眉毛,覺得眼前的齊雲有些模糊,他的真心嗎?她嘲諷的一笑,「你的真心是什麼?是逗弄我、調侃我,把我當做你的樂趣?還是說高傲的如同上帝,以為這個世界除了你我就沒有其他選擇了?齊雲,你說我驕傲,那你呢,如果你連一句喜歡我都不能正經的說出口,又談什麼和我在一起呢?」
直到這個時刻,紀嫣然才願意承認,對于眼前這個玩世不恭、常常氣她的男人,自己是動了心。
她從來沒有像氣齊雲那樣,去和別的男人那麼較真的生氣過。
她也從來沒有像在乎齊雲那樣,去在乎過別的男人究竟因為什麼而喜歡自己。
他為她受傷時,他說是為了保護學生。
他發著燒也要找到她,結果卻拿著這點「要挾」自己和他在一起。
說驕傲,到底誰更驕傲呢?
紀嫣然一時有些心灰意冷,其實對于相親她根本沒有什麼執著,會那麼做也只是想要發泄一下怒氣。只是現在好像有點對不起萬俟,看來得找個機會去跟他道歉了。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落在齊雲的耳里,心莫名的一驚。他一直以為……以為自己的那份在乎她是感受得到,以為有些話哪怕不說出口,兩個人之間莫名的糾纏,心有靈犀的她會感覺得到。
他布了一個局,讓她乖乖的走進她的懷里,她要鬧別扭,他就遂了她的願。可是她卻說驕傲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