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真的沒有想到,這個天天被她逼視著的男人背後有著這麼一段曲折的故事,听著他的描述,他們家似乎是個很獨裁的家庭,對長姐尚且如此,何況是對待生為兒子的他呢?齊雲究竟是排除了多少艱難險阻才能做上心理老師的?
她側過頭看著他,心底冒出了一絲愧疚。對面的男人正優雅的吃著菜,放下筷子的時候還拿起手旁的濕巾擦了擦嘴。
有人曾經說過,人生就像是紐扣,系錯了就會有一連串的不順心,然後某一天,人們發現多出了一枚紐扣,才發現原來之前是自己錯了。
現在的紀嫣然就是那個發現了紐扣的人,她的心底有個小人在叫著︰快說啊,不就是道個歉,低個頭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咬緊了下唇,豁出去了,「齊……齊雲,那個,對不起。我是說,你好像是對的。」向來不服輸的她低眉順目的說,「上次我們打的那個賭,你贏了!」
淺褐色的眼眸掃了過來,落在她的身上,眼底有光掃過。嘴角勾起,齊雲單手托腮說︰「紀嫣然,你不會是把剛才我說的故事當真了,所以內心不安吧?」明明是嚴肅的語氣,可在紀嫣然听來卻是輕飄飄的滿不在乎。
下一秒鐘,她「啪」的手一拍桌子,咬牙切齒的說︰「齊雲,你又騙我!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惡,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害得我還為此……」為此感動,甚至有那麼一絲的心疼……
齊雲只是閑閑的笑,轉過臉呼了口氣,很輕很輕,眼眸滑過一抹暗色光芒。那些同情,那些愧疚,他通通不想從她身上得到。
轉過頭的他笑容雲淡風輕,「紀嫣然,我有個問題,你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話題陡然轉了個方向,火冒三丈的紀嫣然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愕然中卻回答不出來。
是啊,為什麼會那麼討厭齊雲?似乎從一開始惡俗的相遇開始就奠定了她對他的偏見,然後一連串的誤會過後,想做朋友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紀嫣然,」齊雲迎上她抬頭探詢的目光,笑眯眯的說,「既然賭約是我贏了,那麼我可以要勝利品了吧?」
「什麼勝利品?」她疑惑的問,內心敲響著警鐘,不記得在打賭的時候有說過有獎品啊。
齊雲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請把‘我的’照片還給我!」他強調著。
刷——
紀嫣然的臉猛然漲得通紅,他……他怎麼還記得這件事情!?
「你不會是輸了想賴賬吧?」他閑閑的調侃說。
「誰……誰說的!」紀嫣然的手慢慢拉開自己的挎包,慢慢的拉開拉鏈,慢慢的從里層的荷包里拿出那張他要的照片,慢慢的抬起了手,慢慢的遞了過去。
攤開的大手突然變得十分地有侵略性,正中目標的抓住那張薄薄的相片,不容拒絕的「搶」了回來。
與此同時,大手的主人還笑得奸詐,桃花眼吊著,十分地迷人,「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把你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的真正用意其實是……」
他說的很輕,但是對面的紀嫣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的口形。「真正用意是與你想的截然相反,嫣然!」
截……截然相反!不是用來當敵人詛咒的,那是……用來當愛人暗戀的!?
不、絕對不可能!紀嫣然及時打住了這個荒謬的外星人的想法。
等等……他剛才叫她什麼?
嫣、然!?
混亂的她真的想直接昏過去算了……
第6章(1)
齊雲回家的時候,路過齊悅的房間,透過門縫流瀉了一絲燈光,他輕輕的敲了敲門,「姐,我可以進來嗎?」
得到了允許後,他推門而入。果不其然,齊悅還沒有睡,坐在化妝台前涂著晚霜,動作優雅的像個女王。
齊雲走了過去,坐在大床的一角,好笑的說︰「與其靠花時間來保養皮膚,不如抓緊時間通過睡覺來滋養不是更好嗎?有時候我真的很弄不懂女人!」
看著鏡子內與自己三分相像的美人臉,他的眼前突然浮現另外一張清水芙蓉的臉,記憶中的紀嫣然很少化妝,即使化了妝也很淡,一雙笑眼微微勾起的時候,有種說不出來的精神和明亮。
那邊的齊悅整「妝」完畢,走過來坐在了自己弟弟身旁,雙腿盤起,懶散極了,這個時候才會覺得這才是一家人,那種隨意的渾然天成,姐弟兩個簡直一模一樣。
「什麼時候起我們家阿雲需要弄懂女人了?」齊悅調侃道,左手伸出去刮了刮他的鼻子,「誰讓齊公子困惑了?」
齊雲默不作聲,視線落在了橫在眼前的皓臂上,手腕上的傷痕已經很淡很淡了,記得以前讀到過一段話,里面說「其實疤痕和銘記是相關的。如果念念不忘,傷疤會一直留在那里,怎麼也好不了;如果毫不在意,疤痕會隨著記憶越來越淡。」
經過時間的洗禮,經過愛情的滋潤,經過家人的呵護,那道曾經讓這個家為之震撼的傷痕也漸漸淡去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拍拍手打掉了她的手,問道︰「公司的事情進展還順利嗎?」
齊悅嘟嘟嘴,「還不是那樣?延庭一提到寰宇的事情就陰陽怪氣的,我只好自己親力親為,不過那個紀三也真的很厲害,與第一次見他懶散的態度不同,其實是個非常細心的人,面面俱到,對YW五號的專案保護的滴水不漏。我也只能等待天賜良機了……」
「紀三?」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
「就是寰宇的紀總,听說他有兩個好友,當年在大學里很風靡,號稱‘三劍客’,他排行第三……」
原來是這樣。
齊雲點點頭,呵呵一笑,口氣倒滿是信任,「我的姐姐沒問題的。」
齊悅伸了個大懶腰,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嘴角的笑容也很滿足,「最近老頭子好像慢慢開始接受你的工作,你看前兩天吃飯,不還說著和校長伯伯見了面,說你表現不錯嘛。老爺子就是那種人,心底明明疼你疼到骨子里了,偏偏又愛裝嚴肅……還好我們兩個沒有遺傳他!」
「你啊,工作確定了,家里也什麼需要你操心的,最要緊的就是趕快找個女友帶回家來……」
齊雲笑了,笑得眼楮都眯了起來,女友嗎?也許很快了……
偏偏嘴上口風還不漏,「當時候如果爸媽不同意,你可得幫我說好話!」
齊悅嗤笑了一聲,很是不爽的回應︰「老頭子說是說,罵管罵,什麼時候真的干涉過你的選擇。阿雲啊,老爺子也老了,尤其是我當年那麼任性的一鬧,他也明白了,其實兒孫自有兒孫福。」
「姐,你幸福就好。」他笑呵呵的說。
紀嫣然腳都麻了,從碼頭下來的道路都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李靜口中所說的任曉昊。這天是展延的秋游日,學校選擇了距離市中心不遠的海島作為游玩地點。
罷才清點人數的時候,李靜匯報說,班里的任曉昊不在,問了相熟的同學,才知道他剛才肚子痛,所以上廁所去了。
眼看船馬上就要開了,任曉昊還不見蹤影,紀嫣然只好自己親自下船來找。可是這找了一大圈,也不見學生人影,會不會是已經上了游輪?
「紀老師,你是不是太拼命了點?為了買特產,結果弄得自己上氣不接下氣的,會不會比較不劃算?」一道久違的熟悉的聲音在嫣然的耳邊響起,她抬起頭就看到齊雲閑閑的站在那里,口氣涼涼的調侃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