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可惜還有一點美中不足,讓我來教教你。」川島五郎色迷迷地將雙手由黎蜜柔的背後繞至身前,握住她握球桿的柔荑。
黎蜜柔一顫,她顯然被川島五郎這個駭人的動作給嚇怔了,原以為在公眾場所中縱使他再怎麼色欲薰心也當有所顧已心節制才對,以為只需稍微滿足一下他愚蠢可笑的男性自尊便行,卻怎麼也料不到他會有如此膽大囂張的行為出現。
「川島先生……我可以自己來,不……不用勞煩你親自動手的。」她的嗓音出現了明顯的顫抖,川島五郎如蛙月復般突出的啤酒肚頂在她背後,讓她有如芒刺在背,沿著背脊往上竄升的冰冷感更讓她不寒而栗,她都可以感覺涔涔的冷汗就快沁濕她的衣裳了。
方浩然原本因怒氣無處發而將球桿握得死緊的手,在看到黎蜜柔花容失色、戒慎恐懼的蒼白容貌後,差點將那支可憐無辜的球桿折成兩半。
不過還好,方浩然似乎沒打算將他狂燒的怒焰發泄在球桿上,他的注意力轉而到地上的高爾夫球,一抹邪笑悄悄地出現在他唇畔,烏黑的眸子里閃著狡黠光芒。
他將視線鎖在川島五郎的膝蓋上,瞄準、提氣、凝神、揮桿——
「啊嗚——」一記震天價響的哀嗚聲從川島五郎的口中號嘯而出,堅硬的小白球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右邊膝蓋,痛得他倏地放開黎蜜柔,改而跌坐在草坪上抱住受傷的膝蓋呼天搶地。
「川島先生!真是對不起,您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方浩然飛也似的奔至他們身邊,嘴里雖然說著關切川島五郎的話,行為卻是背道而馳,只見他雙手牢牢攙扶著黎蜜柔,絲毫沒有要扶川島五郎起身的意思,要不是川島五郎的助理誠惶誠恐地將其扶起,恐怕他還得在草坪上坐上一段時間。
「八格野路!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惡狠狠的瞪視著方浩然,一副欲將他拆骨剝皮的仇恨表情。
「川島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實在太不應該了。」方浩然虛情假意的深深一鞠躬,藉著低頭隱藏得意的笑臉。
「都怪我,上百度的近視眼竟忘了戴眼鏡出門,結果眼前一片視茫茫地分辨不清方向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怎麼說我都難辭其咎,還好川島先生您宅心仁厚不跟我計較,你這種寬容待人處事的精神實在讓我們這些後生晚輩打從心里敬仰。」
方浩然又再度發揮他高超的演技,明明川島五郎就已經氣得捶胸頓足了,他也能睜眼說瞎話把他說成是以德報怨的偉人,而且奇怪的是,由他口中說出來居然一點也不會有虛偽奉承的感覺,反而像是真有其事似的,這可全都要歸功于他舌粲蓮花的本事,和一張足以騙死人不償命的無辜表情。
「呃……」川島五郎原本正欲破口大罵的髒話,在听到方浩然對他的推崇之語後,為了符合方浩然口中所謂寬容待人的聖人,只有原封不動地把話吞回肚里,死要面子的硬撐著。
「今天是你運氣好,踫上我這個人修養好,向來不愛與人計較,要是換成別人肯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記住啊!下次小心一點看清楚了才能揮桿,高爾夫球是一項很神聖的運動,不能胡亂來的你懂不懂?」他收起之前怒發沖冠的表情,改換上道貌岸然的嘴臉,說著冠冕堂皇的話。
「是的,川島先生你教訓的是,是我們公司的教育沒有做好,才害得您受了傷無法打球,不如這樣吧,待會兒請您移駕到球場敖設的酒吧內休息用餐,我請服務生幫您冰敷消腫好嗎?」黎蜜柔愧疚地陪著不是,趕忙交代桿弟開著嘟嘟車送川島五郎去冰敷膝蓋。
「你是故意傷人的?」送走了川島五郎後,她厲聲質問方浩然。方才她著實替他捏了把冷汗,她還以為川島五郎一定會在盛怒之下對他武力相向,然後連帶的取消整個合作計劃,那樣的結果她可是連想都不敢想。
「錯!」方浩然伸出右手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晃了晃。「我是救你月兌困。」他回答著,對她冷淡的態度頗為不悅。
這女人怎麼搞的?剛剛被人輕薄時分明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想不到他救她月兌離了色魔之手後,她不但沒有感動得痛哭流涕也就算了,竟然還擺臉色給他看?這就是她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
「不管是為什麼,你傷人就是不對,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沖動行事會帶來多大的麻煩?」黎蜜柔整個心思全系在這次生意的成敗上,致使她不自覺現在她所說的話會令對方感到多麼挫敗。
「敢情是我多管閑事羅?那真是抱歉。」他自嘲的笑著。「要是我早知道原來你那麼熱中川島五郎的輕薄,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出手破壞你的好事,也許下次我該等到你被人強暴高聲呼救時,再來問你是不是需要我出手相救?」方浩然難掩高揚的盛焰,嘴里說著不堪入耳的話,眼里血絲滿布,瞠目逼視著黎蜜柔。
「你……你說話一定要這麼難听嗎?」她的縴指緊握成拳,杏眼圓瞠不畏恐懼與他對峙著。
「說話難听總比你行為不檢點要好。」方浩然半眯著警告的眼眸,咬牙低咒著。
「我行為不檢點?」黎蜜柔忿然怒喝。「那倒是要請方先生你說明白我哪里行為不檢點了?」面對這種欲加之罪,她再也按捺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潮。
「與客戶公然打情罵俏這還不夠嗎?」他睨著她,雙手環胸。
「你簡直是無理取鬧。我不認為你在這種情緒下對這件生意能有何助益,你何不放自己半天假?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自己獨力處理,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一開始我也說過了,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答應王伯伯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你……不可理喻。」她差點「氣」不成聲。
「彼此彼此。」
一個是怒不可遏、一個是氣沖牛斗,兩個人就在碧草如茵的綠地上大眼瞪小眼。若是從遠方的角度來看,搞不好還能看到他們倆頭頂上籠罩著一片雷電交加的烏雲哩。
***
在高爾夫球場敖設的小酒吧內,川島五郎正卷高右邊的褲管,由他的助理手持冰包幫他進行冰敷的工作。他則是癱軟了身體斜躺在沙發椅上,龐大的身軀輕而易舉的填滿了一張沙發。
「唉……痛啊……輕點……」他持著冰涼消暑的啤酒大口、大口地灌著,嘴里不時還發出申吟聲。
黎蜜柔尾隨在他們之後也進到酒吧內,當然,在她身旁的還有方浩然。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不對勁,兩人身上充斥了濃濃的火藥味,仿佛只需一點火石磨出的細微火花就能點燃漫天大火,可是……令人不解的是,這兩人卻又笑得好不快樂,你來我往的保持著親切熱絡的笑靨,只是笑容中看起來有些虛假、有些做作,有點像是為了隱瞞某件事才出現的。
「川島先生,還好看起來似乎沒有太嚴重的瘀腫,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看待會兒還是去一趟醫院檢查一下。」黎蜜柔坐在川島五郎對面,仔細地端詳他膝蓋受傷的情形。
「當然,待會得去……」川島五郎話還未說完就被方浩然搶了發言權。
「黎總經理,你太小看川島先生了,像川島先生外型這麼強悍、體能這麼健壯的人,怎麼可能因為被區區的一顆小白球打到就得上醫院呢?在我猜測,川島先生搞不好還曾經是武藝精湛的日本劍道家,對一個功力深厚的練家子而言,這點小傷根本就不足為患,川島先生您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