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因肩上傳來的劇痛,使得阿野俊臉扭曲,臉上沁著汗,連話都說不清楚。
心琦抖著踩在他胸膛上的長腿,圓潤的雙眸射出怒光,紅女敕的小嘴吐出狠毒的話。「我我我,怎麼樣?」
自從七歲那年差點被變態欺凌後,霍心琦就打定主意要好好地習武,練就一身防御能力,偏偏她身材嬌小,與習武或體壇健將的高大身形大相徑庭,因此常常惹來之徒的覬覦。譬如──
上個月,她在公車站遇到一名借酒裝瘋賣傻的中年男子對她毛手毛腳的,她二話不說,先送他幾拳,打得他老兄跪地求饒。
上星期,她在火車車廂里遇到變態露毛男子意欲騷擾乘客,天生的正義感油然生起,當下使出擒拿術將他扭進警局,並且贏得了一面獎牌。
「不給你一點教訓嘗嘗,你不知道我的鞋子穿幾號!」她一張小臉笑得頗為得意。
阿野的俊臉微微抽動了一下,伸出左手撫上右肩,卻發現臂膀不在肩頭上。該死!肯定是月兌臼了。
靠!他是招惹到了什麼狠毒角色?居然一個過肩摔就可以害他的手臂月兌臼,難道現在的女人都跑去「霍氏武館」學武功了?
「我對妳的鞋號沒興趣。」他忍著痛,躺在地上仰著頭瞪視她,有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窩囊感。
心琦雙手環在胸前,挑了挑柳眉。「你當然對我的鞋號沒興趣,因為你這種沙豬男人想的都是該怎麼染指我這種清純的小蝦米!哼,沒想到遇到了大白鯊吧!」
看著他狼狽地平躺在地上的模樣,心琦嘴角的弧度不斷擴大。
「我──」
她截斷他的話,不給他任何狡辯的機會,搖頭嘆息道︰「沒想到看你長得還算體面……」呃,「體面」這兩個字好像還不足以形容他俊朗的模樣。深邃的黑眸映出睿智的神采,高挺的鼻梁、低咒的薄唇下蓄滿湛藍的胡渣,多了幾分朗拓不羈的味道。
好吧!心琦決定承認他長得很帥,但頂多也是一個很帥的罷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做出如此可恥的行為,你這樣對得起含辛茹苦將你扶養長大的雙親嗎?」
她一副為人師表的模樣,正氣凜然地訓示著腳下的帥哥。
「抱歉,在下出身富裕,雖然沒有含著金湯匙出生,但我老子可沒辛辛苦苦地拉拔我。」
心琦被抓住語病,白皙的臉皮透著紅暈,轉羞為怒地輕踹他的胸膛幾下。
「總之,你這種行徑真是丟盡你祖宗八代的臉!你可不可恥啊?」她嬌聲訓斥。
「歹勢,我祖宗八代全都躺在棺材里,肉身早就腐化為幾具白骨,那層薄薄的臉皮應該被螞蟻或微生物給分解殆盡了,輪不到我來丟他們的『臉』。」他涼涼地反諷。
若不細听她講話的內容,那嬌嬌軟軟的語調倒像是深夜的電視頻道,甜膩得教人酥軟,完全達不到威嚇的效果。
「你你你……你真是愧對從小教育你的師長!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我們國家就是有你這種人,才會弄得道德淪喪、治安敗壞!」
阿野一時間還沒從她的嬌斥中領會過來,默不作聲。
「台灣就是有你這種掛羊頭賣狗肉、披著羊皮的野狼,政局才會動蕩不安,無法在國際間取得認同,成為聯合國會員!世界不能和平,充滿了饑餓、戰爭,也是因為你……」心琦又展開另一波怒罵攻勢,試圖要喚起他的羞恥心。
他騰出沒有受傷的手,不耐煩地掏掏耳朵,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
「小姐,我陸野活了三十年,直到現在終于知道自己背負著台灣興亡、世界和平的重責大任,偉大到聯合國總理都要敬我三分,只差沒對我歌頌贊揚。」
「你──」心琦聞之氣結,明明是要責備他,沒想到三兩下又被他在口頭上佔了便宜。
「可否請妳告訴我,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要受這種酷刑?」
居然被她摔得臂膀月兌臼,他是走了什麼霉運?
「你非禮我!」她脹紅著臉,宣告著。
「我哪有非禮妳?」阿野氣急敗壞地反問。
「你沒有非禮我?你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若不是我反應靈敏……」心琦俯視著他凶悍的目光,越說聲音越小。
「妳有病啊?!」他一激動,牽動到受傷的手臂,俊臉又抽動了一下。
「你還死不認錯!信不信我再打廢你另一只手?」
「我只是想投販賣機,身上剛好沒零錢,想問妳有沒有零錢可以換,但叫了好幾聲妳都沒有回應,所以才輕輕拍一下妳的肩頭罷了!」
她「莫須有」的指控,再度挑動阿野胸臆間躁怒的情緒。
「啊?」心琦一時詞窮。
「啊什麼啊?」他瞇起眼,打量她嬌小的身形。「瞧瞧妳這副發育不良的模樣,我就算再怎麼『饑不擇食』也啃不下去!吃豆腐?我看妳根本是尚未發芽的豆苗還差不多!」
「你!」她的俏臉不爭氣地渲開一抹緋紅,怒斥他的言語。「你是從不刷牙的嗎?嘴巴這麼臭!」
「總比妳從不照鏡子,不知自己的尊容長相來得好!」
阿野怒視著她的嬌容,這小丫頭的五官細致典雅,兩道彎彎的柳眉,配上一雙圓潤晶亮的大眼、挺直秀氣的鼻梁,算得上是個清韻雲秀的小美女。
只可惜……嘖嘖!配上這粗霸野蠻的性子,讓他退避三舍。
「你作人身攻擊!」
「是又怎麼樣?」阿野理直氣壯地回道︰「有本事妳告我啊!罷好,我正想告妳惡意傷害,摔得我的手臂月兌臼!」
「我……我以為你要對我性騷擾,這也算是正當防衛。」
「過度防衛在法庭上也是有罪的!」
頓時,心琦的氣焰弱了三分,理不直、氣不壯的,再也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麻煩移開妳的三寸小短腿,我的胸膛可不是草皮,不容許妳的踐踏!」
「對、對不起!」她連忙抽回腿。
完了!這下誤把馮京當馬涼,禍闖大了!
阿野拍拍米色的亞麻衫,看著衣上多出來的鞋印一眼後,試著想利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撐起身子。
「我幫你!」她彎子想扶起他,卻被他一手挌開。
「不勞妳費心!素昧平生想跟妳換個零錢就被妳摔得手臂月兌臼,再讓妳攙扶的話,恐怕我就要斷條腿了!」阿野惡聲警告,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
「你不要這樣說嘛!」她扁著嘴,可憐兮兮地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然這樣好了,你想喝什麼飲料?我去幫你買來。」歉疚感如潮水般淹沒她。
「不用,妳跟我保持三公尺……不,十公尺的距離!」
「喔。你等一下唷!」心琦連忙跑到販賣機前,幾個箭步飛身上去,踹了販賣機一下,馬上掉落五、六瓶飲料。
靠!這……這丫頭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點吧?阿野連忙斂起驚訝的神色。
她雙手捧著五、六瓶罐裝飲料,討好地走到他面前。「你想喝哪一瓶?」
「不用。」
「那我帶你去武館把手醫好,我師父很有名,『喀喀』兩下就可以把手喬回去。」她尾隨在他身後。
「我怕去了半條命就沒了。」他回頭瞪視著她,警告她不準近身。「妳!傍我保持十公尺的距離!」
「先生,我師父是武館的館長,名揚海內外,一定可以幫你把手臂接回去的!我保證一點兒都不痛!」她亦步亦趨地緊跟著。
「十公尺!」他伸出食指警告。
她趕緊往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