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燻,今晚本土設計師的秀服展示別忘了。」她交代著每個部門的工作內容。「梅筆,下午兩點巴黎那邊會傳明年早春的秀服照片過來,妳要負責收檔、歸納,順便聯絡模特兒拍照的通告。」在拉開門板的那一刻,她已經把大家的工作內容交代完畢,以最快的速度趕至停車場,十萬火急的將油門踩到底,消失在街角。
「如果她談戀愛也有工作的沖勁,就不會一直失戀了。」蘭燻對她的辦事效率佩服到五體投地。
「難怪湛老板會升她做主編,她的腦子比計算機還管用。」梅笙看著她消失的背影。
「我真的沒看錯,她紅鸞星動,今年有喜,為什麼沒人要信我呢?」
「如果有一天菊幽不再討厭男人,我就信。」
「如果她不討厭男人,那失戀女王的封號就得換人當當看嘍!」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樊令齊將水管的開關閘關上,強大的水流立即止住,寬闊的地板像漲潮的海岸,海水淹至他的腳踝,泰半的裝修工具全都泡在水里,水很快地從房子的這頭漫至隔壁的陽台。
「總開關關上了嗎?」張伯倚在門邊關心災情的同時,也述說這間房子的故事。「當初這棟房子共有九十坪,可是吳先生和吳太太離婚後,就把房子隔成兩半,吳太太分到六十坪賣給了你,隔壁的三十坪就賣給了何小姐,可是施工時卻忘了將這陽台隔開來。」
「嗯,您有幫我通知隔壁的屋主嗎?」樊令齊拭著滿頭大汗,沒想到剛才在敲地板時會掘破水管,等到用餐回來時已經釀成災情。
「你說何小姐啊,我打過電話,她說馬上趕回來。」張伯伯搔搔額際的白發。
「可是何小姐常常加班,工作很忙,不知道能下能趕回來。」
何菊幽按下電梯,遲緩的上樓途中,不安和焦急襲進她的心坎。
她掏出鑰匙打開門,空氣中飄散著一股濕氣,水聲斷斷續續傳來,從陽台上漫進客廳里,泰半的家具浸在水中,她千辛萬苦從尼泊爾扛回來的手工地毯如今像一塊沉重的黑布,狼狽地攤在那兒。
女人高跟鞋細碎的跑步聲,引起樊令齊的注意,他連忙趕來致歉。
「何小姐,對下起,因為我剛才和施工人員去吃飯,沒注意到水管被挖破。」
他看著她僵直的背影,覺得眼熟。「妳放心,這一切的損失我會全權負責,麻煩妳把款項寫好。」
「你以為錢能擺平一切嗎?」她的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拾起擺在地上的木雕,潮濕的木頭泛著一股霉味。
「至少我有解決問題的誠意。」他從門縫覷著屋里的災情,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慘下忍睹。
「你知道有一些東西根本沒有辦法用金錢去衡量。」她垂眸,手中木雕女圭女圭夸張的笑臉,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既然意外已經發生了,我深感遺憾,但我願意……」他看著她緩緩回頭的身影,那雙冰冷的眼眸仿佛給了他一個熱辣的巴掌。「妳……」她不是餐廳里的那個女人嗎?害他和尤詠慈分手,甩男人毫不心軟的「殺手」!
「什麼你啊,我就是受災戶--何菊幽。」她越過茶幾,怒氣騰騰地沖到他的面前。「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一遇見你就有倒霉事發生。」
「這句才是我要說的台詞,我踫到妳就跟女朋友分手,還無緣無故被揍了幾拳。」才月兌離失戀的痛苦泥沼,如今又身陷人間煉獄里,老天,他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
「是我叫什麼機長勾引你女朋友的嗎?」她理直氣壯地將他逼至牆邊。「是我當第三者搶走你女朋友嗎?」
「不是。」
「那你就別說我『害』你,以後遣詞用字小心一點,如果中國字認識得不夠多,我下介意大發慈悲送你一本國語辭典。」她撿起地上濕淋淋的字典,強硬地塞進他的手里。
「我……」這下他倒成了欺壓善良百姓的大流氓,理虧至極。「那我們姑且不提上回的事,只談論災後重建事宜。」
「你--」何菊幽狂傲地指著他的鼻尖。「搬出這棟大樓,還有,以後和我保持一公尺的距離;在街角看到我千萬下要跟我打招呼;在快車道上也別超我的車、更別搶我的車位,總之,這輩子我再也下想看到你。」假如蠻橫、不講道理是女人的特權,那她執行得十分徹底。
「這是我的房子,我為什麼要搬走?」
她雙手環胸,背對他,理不直氣很壯的回吼:「因為我不想看見你。」
「妳有什麼資格叫我搬走?」
「因為我是無辜的受災戶,你是罪大惡極的肇事者。」她趾高氣昂地陳述他的罪狀。
「這一切全是意外,而且我願意負起責任以及賠償一切損失。」
「我不要你的錢。」更不要跟臭男人住在同一層樓,她在心里嘀咕。
「要不要我的錢隨便妳,但是要我搬走不可能,除非……」他已經受夠她囂張的氣焰,幾次談話下來也模清楚她的脾氣。
「除非什麼?」菊幽抬起頭,見他炯炯的黑眸直勾勾望著自己,全身的盔甲霎時裝束定位,繃緊神經備戰。
「除非妳買下我的屋子,否則我會住到老、住到死,即使死了也要化成孤魂野鬼鎮守在這里。」他猝地瞇起寒眸,冷言恐嚇。
她美麗的容顏脹成豬肝色,以眼焚燒著他的軀殼。「我何菊幽不是被嚇大的。」
「我樊令齊也下是泛泛之輩。」
張伯夾在兩人的怒氣間下知所措,他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年紀加起來將近一甲子,吵起架來卻和幼兒園沒什麼分別。
「你確定要跟我斗到底?我會有一千種方法讓你待不下去。」
「我也會讓妳迫不及待想搬走。」新仇加上舊恨,讓他滿腔的罪惡感早已轉化成怒火。
冷若冰霜的氣質,加上燃燒著熊熊火焰的雙眸,讓她的眼楮看起來特別晶瑩燦亮,再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憤怒了。
「現在強龍反壓地頭蛇了。」她涼涼地嘲諷。
「是妳開啟這場戰端。」他習慣性觀察一個人的閱讀品味,進而揣測她的思維、個性,以至人格發展。從書櫃上一排排歷史、哲學、文學和兩性心理叢書,幾本醒目的書名吸引住他的目光--《男人為何憎恨女人?》、《男人是不完美的女人》、《男人是進化不完整的人類》等。
他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喜悅,原來她眼底下時流露出鄙夷的目光,堅持要他搬走的原因是--她討厭男人。
「樊令齊,麻煩你『滾』出我的地盤。」他那雙漆黑的瞳眸緊瞅著她下放,犀利得恍若要看穿她的心,讓她略顯不安,連忙下逐客令。
樊令齊眼底帶著幾分促狹,一步步地逼近她,賣弄性感的嗓音附在她的耳畔。
「無論妳怎麼排斥男人、討厭男人,妳也不得不承認男人存在的事實,更不幸的是他們還掌控社會與政治的主權。」
她連忙別過頭。
「何小姐,長期處在荷爾蒙失調的情況之下,會導致一個人心理不健全,為了避免我美麗的芳鄰走上這條不幸的歧途,我勸妳還是去找個男朋友陰陽調和,若缺乏交友管道,我可以替妳介紹幾家信譽良好的婚友社。」
他話中帶刺,像釘子刮過石板一樣,令她姣好的臉龐罩上一層寒冰。
「關于我的交友情況,不勞你費心。」她雙手環胸,回給他一記假惺惺的甜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