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幽,我們認識也夠久了,妳說是不是?」廖詩勁壓低音量,月兌下皮鞋,用腳不斷地磨蹭她的小腿,此時除了菜香、酒香,還混著他刺鼻的「腳香」。
「然後呢?」她不動如山,繼續啃著眼前的餐點。
「我們是不是應該要……」廖詩勁抹抹嘴邊的油汁,另一手覆在她細致的手上。
「你是來吃意大利菜還是吃豆腐?」微慍的杏眸瞪視著手背上那只礙事的「魔爪」。
「當然是吃妳嘍!」廖詩勁誤以為她在對他調情,變本加厲的將毛手伸向她的短裙,緩緩地沿著大腿慢慢伸向裙襬邊緣,露出銷魂愉悅的神情。
樊令齊頓時覺得有趣,暫時遺忘失戀的痛苦滋味,佯裝用餐,繼續觀賞百年難得的好戲。
「菊幽……」廖詩勁曖昧的朝她眨眨眼。
菊幽不動聲色的拿起叉子,往他的手背狠狠戳下去,快狠準,毫不留情。
樊令齊慘不忍睹的瞇起眼,好痛啊!
「唉唷!」廖詩勁痛得齜牙咧嘴,哀聲連連,引起眾人的圍觀。
她輕松自若的拿起餐巾,拭著弄髒的叉子。
「妳到底有什麼毛病?」廖詩勁吃痛,由椅子上跳起來,撫著受傷的手吼道。
「我才問你得了什麼病,帕金森氏癥嗎?神經系統發生障礙還是大腦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她薄涼的嘲諷,完全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底。
「何菊幽,我要跟妳分手,誰受得了妳怪里怪氣的爛脾氣!」廖詩勁不顧男人的顏面,怒斥道。
「好啊。」她樂意之至,要不是好友丁蘭燻一直鼓吹她和異性做社交性的往來,她還不屑跟廖詩勁吃飯降低自己的格調。
樊令齊難以置信,听她輕松自若的口吻彷佛那男人剛才說的是天氣很好之類的閑話,不過這種把女人發威當發情的男人,也不值得同情和挽留。
不甘受辱的廖詩勁又吼道︰「我要跟妳分手,妳听到了嗎?」
「這麼大聲,恐怕全餐廳里除了聾子以外全都听到了。」她淡然的表情鎮定無波,恐怕已經習以為常。
「我要跟妳分手!」廖詩勁又吼了一次。
「听到了。」
「我要拋棄妳!」他吼得面紅耳赤。
「知道。」真煩,她又不是低能兒,不用重復這麼多次吧?
「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妳到底在跩什麼屁?事業了不起又怎麼樣,擺一副清高樣給誰看?」他惱羞成怒,口不擇言地謾罵。
「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嗎?不是要拋棄我嗎?大門在那自己走出去,賬單留著我會付。」她一語,淡如清風、銳利如刀,直直捅入他的要害。「如果是要留著耍猴戲給大家看,抱歉,我沒興趣奉陪。」
在一旁的樊令齊拚命壓抑往上冒的笑容,他第一次遇到罵人不帶髒字、損人于無形的高手,不過他一點都不同情廖詩勁的處境。
「何、菊、幽。」她輕松自若的態度惹得廖詩勁更加火大。
「我已經夠出名了,不用再替我宣傳知名度。」她可不想下個月參加時尚座談會,又被同行問起今天的糗事。
「妳欺人太甚!妳矜持什麼?妳這副德行就像聖母瑪利亞,男人見了只會疲軟、倒盡胃口。」
她抬起水眸,冷冷地瞪視他。「也對,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就是褻瀆聖母瑪利亞,謝謝你的抬舉。」
樊令齊不由得豎起大拇指,佩服她的機智與伶牙俐齒。
「遇到妳這種女人,算我倒了八輩子的楣!」廖詩勁啐道。
「如果你不幸又遇到了,那我建議你改信佛教,或干脆叫對方一聲菩薩,免得自己無能又淪為笑柄。」
「妳……」廖詩勁恨不得掐死她。「什麼我無能,明明是妳讓男人倒胃口!」
「如果你是腎虧,我可以介紹你去看醫生;如果你純粹想逞口舌之快,做人身攻擊,那麼下星期你將會收到律師寄去的存證信函。」
廖詩勁又氣又羞地撂下狠話。「我會控告妳,控告妳傷害!我等會兒要去醫院驗傷,我不會讓妳得意太久。」
「在你告我之前,你必須先接受婦女團體的詢問與批判,同時你的名字會出現在相關媒體上,屆時你將損失所有的女性客源,你自己評估一下。」
廖詩勁暗生惶恐,不敢貿然反應,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是言出必行,算了,遇到她算自己倒霉,偷雞不著蝕把米。
「哼!」他像只喪家之犬,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她嫌惡地看了被廖詩勁噴了一桌口水的餐點,招來服務生重新換過。
樊令齊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她,那張艷光四射的臉龐既沒心碎神傷,還愉快的繼續用餐,態度輕松得令人訝然。
她骨子里根本是鋼木蘭一枚,有一副金剛不壞之身。
「看什麼?沒看過女人甩男人嗎?」她輕啜一下果汁,方才與廖詩勁對峙花了太多精神與體力,還以為三十分鐘可以解決,沒想到比她預估的還棘手。
「妳對男人永遠這麼悍嗎?」
「還好,視男人的惡劣程度而言,在路上超我車、搶我車位的,通常下場會好一點,要是當場抨擊我,就要有本事承受後果。」她不動聲色地給予暗示。
超車、搶車位,這種行為似曾相識,他幾個小時前好像才做過。
「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妳听懂了沒有?」坐在靠近走道的男人,突地重重的放下酒杯,引起眾人的側目,也讓樊令齊和何菊幽停下對話。
「你不要這樣,要是我做錯什麼事,我一定會改,絕不會再犯錯……」女人可憐兮兮地放段哀求道。
「改!這個改字妳說了多少次,我都听煩了。」男人惡劣的態度與西裝筆挺的形象大相徑庭。
「相信我,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女人承受不住打擊,掩面而泣。
「選在公開場合鬧分手的男人最惡劣。」菊幽不知不覺握緊杯緣,注意兩人的動態。
「別人的家務事,妳還是不要介入的好。」樊令齊給予建議。
「我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干麼?妳是在向眾人宣告我有多惡劣,妳有多可憐嗎?」男人火大不已。
「我沒有賣可憐,你不要這樣,我求你好不好?要是我哪里不好,你告訴我,我真的會改……」
女人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卻被他無情的回絕。
他嫌惡的低吼,連一絲顏面也不留給她。「妳又哪里好了,妳說啊!在床上像條死魚一樣,看了就煩!」
這句話深深地惹惱了菊幽,全身的盔甲霎時裝束定位,冷冷地譏誚︰「死魚總比吻仔魚好,一點存在感都沒有,食之無味,棄之一點都不可惜。」
天性中扶持女人、打敗男權的一面被觸動,不願眼睜睜看著女人被男人徹底的羞辱。
聞言,那男人氣紅了臉,回頭瞪她。「妳在說什麼?」
他卑鄙無恥的舉動丟光了男人的臉,引起樊令齊的不滿,忍不住介入聲援在場的女性。
「男人拋棄女人頂多只是過分,還構不成可恥,但把床笫之間的事拿來當借口,不只可恥還很無恥,給我們男人留點尊嚴好嗎?」
「他不愛妳,妳去愛別人,難不成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要妳這般委曲求全、污辱自己的品味嗎?」菊幽狠狠地朝那該死的男人瞪了一眼。
「對啊!」樊令齊也安慰她道︰「妳長得亭亭玉立、美麗動人,多的是追求者,何必這樣糟蹋自己。女人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罵的。」
「我們的家務事輪不到你們兩人來插手。」那男人氣不過,狺狺吼道,完全沒有顧及此處是公共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