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深沉的夜,曹心瀅的閨房里滿是燻染酒氣的漆黑。
她滿腦子想的,全是谷皓宇和丁若雪纏綿的一幕,愈想她心底便愈氣,愈氣她手中的酒便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灌。
無奈曹心瀅醉不了,腦中的幻影和胸中的憤恨一樣放肆的燎繞著她。
她不甘心。她曹心瀅是天之驕女、富家千金,她向來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可是……
為何今天谷皓宇娶的人是丁若雪?!
「為什麼!」曹心瀅憤懣的大吼,將手里的酒杯奮力一擲,黑暗中傳來了鏗鏘的玻璃碎裂聲。
突然之間,曹心瀅縱聲冷笑起來。
「倘若那碎裂的是丁若雪,不知有多好?」曹心瀅陰陰低噥,唇角綻起一抹邪佞的笑容。
隨著曹心瀅止不下的幽揚冷笑,一股詭譎的氣氛,正在她房里悄悄地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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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早晨,代表著另一個幸福日子的開始。
丁若雪正坐在餐桌前輕松的吃著早點,吞下一口吐司後,她下意識的伸出舌頭溜舌忝唇上沾著的草莓醬。
在一旁的谷皓宇猛地一怔。
老天!雪兒不知道她伸舌抿唇的動作有多誘人嗎?
心思乍起,谷皓宇已經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紅嫣的朱唇。
「你……」丁若雪一驚,忽然想起餐桌旁還有谷宏全夫婦,她雙頰頓紅,冷不防搥皓宇一記粉拳,嬌罵道︰「大!」
「誰教妳這麼迷人。」谷皓宇賴皮的說,忍不住又啄了她的唇一下。
「你……你……」丁若雪張著骨碌碌的靈動大眼瞠視他,卻只見他噙著皮皮的笑容挑釁她。
「爸、媽,你們看皓宇啦!」丁若雪轉而向谷宏全夫婦尋求支持。
「吻得漂亮。」谷宏全笑深眼角的皺紋說。
「兒子,繼續、繼續。」岳香梅含笑促狹的鼓噪。
丁若雪瞬時傻眼,趕忙起身躲開真的又向她俯近的皓宇。
「我要告訴我媽說你們都欺負我喔!」丁若雪紅著臉威脅,引來了皓宇一家人愉快的笑聲。
「我……咦?」丁若雪還想抗議,不意突地瞟見窗外有位陌生的白發婦人正走向她的娘家,她疑惑的問︰「媽,那位婆婆是誰?」
岳香梅站起身朝窗外探看後,倏地皺起眉,怎麼會是……
「媽,她是……」谷皓宇察覺他母親神色有異,狐疑的問。
岳香梅略作猶豫,訥訥地道︰「如果媽沒記錯,她應該是……若雪以前的女乃女乃。」
丁若雪只覺背脊一凜,胸口沉窒得緊,二話不說就往門口走。
「雪兒……」谷皓宇急忙上前拉住雪兒,拍拍她泛白的臉輕哄︰「沒事的,別擔心。」
「我要去保護媽,那個人會傷害媽,她為什麼又出現?我沒她這個……」他溫暖的唇覆住了她的語無倫次。
「雪兒,冷靜點,冷靜點……」
比皓宇輕柔的用吻撫平她的不安,直到看見她美麗雙眸恢復澄明,他拂著她憂戚的小臉低語︰「別擔心,我陪妳回去,嗯?」丁若雪稍微平靜些的點點頭,小手卻仍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
「爸、媽,我和若雪回去一趟。」谷皓宇向他父母招呼一聲。
比宏全和岳香悔忙搖手要皓宇小兩口趕快回隔壁親家去,他們著實掛意那位十七年前早已和若雪母女斷絕往來,而今又突然出現的丁老太太……心里不知打何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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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玉霞坐在丁若雪家的藤椅上,盡避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她老人家仍是一副悠哉的從容模樣。
「妳就是當年在我面前大吼大叫的那個沒有教養的女娃兒?」邱玉霞一雙老眼直盯著丁若雪,尖刻的說。
「妳就是當年甩我兩個耳光的那個沒有修養的虎姑婆?」丁若雪力求鎮定,伶俐的回嘴。
邱玉霞听得心頭微震,當年的丁若雪恐怕只有六、七歲吧?她居然耿耿于懷到現在?
「若雪……」胡秋燕朝女兒搖首示意,要她緩下直沖的語氣,心里卻無法不感慨,經過十七年,邱玉霞竟依舊是當年的苛刻模樣。
「丁老太太,不曉得妳今天來有什麼事?」谷皓宇問得客氣,對這位老太太可是沒半點好感,他沒忘記她曾重重打了他的小雪兒兩巴掌。
「我只是听說當年那個被我兒子遺棄的老婆的女兒結了婚,特地來關心一下。」邱玉霞極盡嘲諷的說,她的「特地」,其實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屋里的空氣在一瞬間變得很冷、很緊繃。
「妳出去,我們這里不歡迎妳!」丁若雪驟地跳到邱玉霞面前嚷吼,她不要她母親再受這老太婆的污辱。
「丁老太太,妳說的話太傷人了。」谷皓宇環住雪兒,不悅的看向那一點兒也沒有長輩風範的邱玉霞。
「難道不是?」
邱玉霞睨一眼不發一語的胡秋燕,不罷休的繼續攻計︰「是這女人抓不住我兒子的心,才讓他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要,就跟著別的女人跑了,如果妳母親有本事留住男人,也不會讓我丟了兒子。」
她那從小便教她引以為傲的二兒子,竟就這樣和另一個女人相偕到國外去,多年來對她這個做母親的不聞不問,邱玉霞想來就怨懟不已。
「少血口噴人!」丁若雪怒不可遏的吼,她掙月兌皓宇的圈圍,欺近邱玉霞
就痛批出口︰「是妳那不負責任、沒有擔當的兒子無能,關我母親什麼事?是她遇人不淑才會遇上妳那不成材的兒子,妳憑什麼指責我母親?妳有本事,那為可妳留不住妳兒子?充其量妳也不過是被妳兒子遺棄的另一……」
「住口!」
「住手!」
來不及了。谷皓宇慢了零點零一秒。
他倉皇的喚喊蓋過了邱玉霞的厲聲怒吼,他倉急的旋拉,卻沒來得及讓雪兒躲過邱玉霞,一記猝不及防的響亮巴掌,不偏不倚的重落在雪兒的右頰上。
比皓宇的心一抽一疼,時光彷佛回到他十二歲,雪兒七歲的那一年。
那時雪兒的父親丁鐵漢在外面有女人,留下離婚協議書便和他外面的那個女人相奔而去。
邱玉霞憤怒的來向雪兒的母親討回她的兒子,每一出口皆是一句難听至極的話語。
小雪兒如強悍的護衛似的站在她母親身前,一聲聲的喊︰「不是我媽媽的錯,妳走開!」
任誰也沒想到,邱玉霞會劈頭就用力甩兩個耳刮子在雪兒臉上。
當時的雪兒還只是個七歲的小娃兒,但她一滴淚也沒掉。
她從地上爬起來,女敕女敕的左右臉上醒目的印著邱玉霞無情的五爪印子,卻猶自倔強的朝邱玉霞喊︰「妳走開,這里是外公送給媽媽的家。」
雪兒想保護母親的心情,就算是時光流轉至十七年後的此刻,仍是堅決得令人心疼。
「該死!妳這個為老不尊的老太婆,想讓我告妳惡意傷人嗎?丁老太太,要是妳不想被告惡意傷人,妳還是請回吧。」谷皓宇不舍的撫著雪兒頰上泛紅的指痕,冷冷她瞠視邱玉霞。
胡秋燕沒有喝阻皓宇對邱玉霞氣憤的責問,反倒站到邱玉霞面前,不懼的望著她。
「丁老太太,托妳兒子的福,我和若雪這些年來過得很好、很自在。一直有句話想告訴妳,妳有那樣的兒子實在不怎麼光彩,妳還是別舊事重提的好,免得丟妳自己的臉。活了這麼多歲數的妳,難道還不懂得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
听見母親沉靜的反諷話語,丁若雪有些訝異。記憶中當年被那個她喚作「女乃女乃」的人指著鼻子謁罵的媽媽,只是一句話也不說的低頭站著……
邱玉霞被譏誚得老臉泛青又泛白,一時竟找不到話駁斥那向來悶不吭聲的胡秋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