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一塞就可以提下去了,不要再走一趟嘛!」方可人奮力地將所有東西集中在一起。
「會恨重的。」
看著她身上背了背包,左手提一袋烤肉用貝,右子則是大水塊、一罐烏龍茶、一包衛生紙及免洗碗筷,他不禁蹙起了眉。
「沒關系,總比走兩趟來得好。」她臉上的笑燦爛如陽光。
「分一些給我吧!」
「不用了,我可以的。」她信誓且旦地保證著。她可不是那麼柔弱的小女人呢!
「如果真的不行,就別勉強。」他不再強迫她,開始往草叢里走去。
小徑十分幽密,被叢生得比人還高的草所淹沒,若不細看,是無法往下走的。而這條小徑非常陡,耿直彥走在前頭,方可人隨之在後。
「別滑下去了,要抓住旁邊的……」還來不及說完提醒的話語──
「啊……」方可人一聲驚呼響起,腳下一滑的她,本能地想抓住可以依附的物體,不自覺地就松開了右手──
雹直彥心頭一驚,只見一袋物品自他身邊滾落至溪里,回身一看,方可人余悸猶存的臉上正努力地綻出笑容。
「我……沒事……」她笑著。「嚇死我了……」
「妳別動!」他想爬上去穩住她的身軀。
「我沒事。」她心頭已定,便想起了那袋被她「犧牲」的物品。「冰、冰塊滾下去了,還有那包衛生紙!先別管我,你先把東西撿回來。」說著,她將身旁不遠處的烏龍茶抓到手上。沒滾至溪里的烏龍茶是被陡坡上的石塊給擋住了去路,才幸免于難的。
雹直彥順著坡勢向下滑去,揚聲說︰「沒看到冰塊。」
「有啦!就在那里!」方可人指著冰塊滾落的位置。「就從那里滾下去的,你再仔細地我一我。」
「沒看到啊!」耿直彥伸長脖子往溪里望去。「只有衛生紙,全被水泡濕了。」
「有啦!一定在那里的!」方可人索性跟著住下走,信誓旦旦地說。「我明明就看見它滾到這里。」她跟著往溪里望,卻空無一物。
雹直彥陡然放聲大笑。「冰塊早就飄走了啦!」
「啊?」方可人一愣,剎那間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啊啊啊!冰塊的比重比水小!」冰塊比重小,的確是順著水流漂走了。
「天啊……我竟然還找了半天!」耿直彥幾乎笑岔了氣。
「對不起嘛,我以為……」方可人脹紅了臉,卻忍不住苞著笑了起來。
「妳喔……」他寵溺地撫了撫她的頭。「小笨蛋一個!」
「不要笑我了嘛!」她嬌嗔著。
說完,兩人相視大笑,笑聲回蕩在山林之間,久久不絕于耳……
不一會兒後,兩人順利來到一處平坦地,只見耿直彥熟練地生火準備烤肉,方可人則在一旁幫不上忙。
「我該做什麼?」她小聲地問著,因為她什麼都不會。
「坐著就好了。」他替她搬來一塊表面平滑的石頭。
「我……可以幫忙的。」她不想當個毫無用處的女人。
「妳可以幫忙吃。」他笑著說。
「我又不是豬。」她噘著唇嘟嚷著。
「妳若是豬,也是最漂亮的小豬。」他這一句稱不上多好听的話,卻讓方可人羞紅了臉。
「不跟你說了,竟然說我是豬。」
她就這樣望著他一刻不得閑地張羅著所有的事情,最後索性拿起相機拍起他的模樣。
「看一下鏡頭嘛!」她喚著。
雹直彥一抬頭,方可人便按下快門。
「別浪費底片,等會兒我再幫妳拍照。」
「拍你怎麼算是浪費底片?」她噘起了唇,又拍下幾張照片。
「我沒什麼好看的啊!」
「才怪,你很好看的。」透過鏡頭看著他剛毅有型的面孔,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速,唇畔也浮起溫柔愛戀的笑。
听了她的話,他登時有些窘,不願面對鏡頭地咕噥著。「妳才好看。」
「我不管,對著鏡頭笑一個,快嘛!」她的鏡頭鎖定他,笑著說。
拗不過她的要求,他舉起右手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努力地擠出笑容,方可人口馬上捕捉住這一剎那的他。
「好帥喔!」她贊嘆著。
「一定很呆。」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睨了她一眼,繼續他手邊的工作。
「好想跟你照相喔……」她黏到他身邊。「可是這里只有我們,沒有人可以幫我們拍照。」她好失望地說著。
「相機有定時裝置。」不忍見她失望,他開口說著。
「對喔!」她馬上笑開懷。「等會兒我們就來拍照!」
「嗯。妳餓了嗎?要不要先烤些肉片?」
「我還不餓!我們先拍照!」她念念不忘這回事。
「妳喔……」他捏了捏她的鼻頭。「拍就拍吧!」
說著,他四處張望,將相機擱在一塊比人還高的大石頭上,透過鏡頭望著巧笑倩兮的方可人,無法移開視線。
原來鏡頭對準心愛的人,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其它事物都成了背景,只有中間盈立的人兒才是焦點。
她剛才也是一樣的心情嗎?他很幸福地想著。
「站這里可以嗎?」見他久未出聲,她不禁問著。
「噢。」他如夢初醒。「往前一點,再左邊一點,嗯……過頭了,再往右邊一點,好,就這樣,不要動。」
說完,他按下自動定時裝賈,往回跑到方可人身邊。他一靠近,她便偎向他,他也理所當然地攬住她。
「要笑喔!」方可人甜蜜地提醒著,小手圈著他的腰。
「嗯。」
比預期的時間長了些,相機始終毫無動靜,就在兩人的笑容已經有些僵硬時,相機發出「啪擦」一聲,攝下了畫面。
「啊……我好像閉起眼楮了!」方可人懊惱地嚷著。「再拍一張好不好?」
最後,來來回回一共拍了好幾張,因為方可人拍上了癮,提議兩人得變換動作,于是拍下了幾張兩人共有的快樂、甜蜜卻又有點搞笑的相片……
本來,她還想再拍幾張的,卻因為烤焦的甜不辣及豆干所傳出的味道而中斷……
★※★※★※
天色已然昏暗,耿直彥側首望著方可人憨甜的睡顏,溫柔地笑了起來。
她就像個孩子似的,玩得很瘋,拍掉了三卷底片。上車之後,原本還有精神跟他吱吱喳喳地說話,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他放慢車速,盡量不讓顛簸的路面吵醒她。
「可人,到家了。」停好車後,他柔聲喚著。
「嗯?」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啊?到家了?」
「是啊!妳睡得跟小豬一樣,還流口水呢!」他刮了刮她的唇角。
「啊!真的嗎?」她緊張地抹了抹唇。「你騙人!我才不會流口水!」恍然明白他的捉弄。
雹直彥大笑出聲。「妳一定累了,洗好澡就早點睡吧!」
「嗯!」
她開心地跟著他提著剩余的雜物下車。
才走到樓下,便看見熟悉的身影杵立在門口。楚任也在同時間看見了他們,他拋掉手中的煙,向前走來。
昏暗的街燈映照出楚任疲憊的臉與下顎的胡渣……
方可人難掩驚愕,她從不曾見過如此頹廢的楚任。一直以來,他總是清爽、干淨又體面地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態下。
「可人,回家吧!」楚任啞聲說著。
「我不回去!」方可人躲在耿直彥身後,抗拒地回答。
「我都知道了,回去吧!伯父很擔心妳,伯母也是。」
楚任的視線落在方可人緊扣著耿直彥臂膀的手指上,強力克制想扯開他們的沖動。
方可人緊咬著唇,指尖的力道加重了些。
「她不想回去,你別來煩她。」耿直彥瞪著楚任,不悅地說著。今日的好心情全被這家伙給破壞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