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人眼中涌上淚霧,咬緊唇朝房里走去。
「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方世堂氣憤未消地對楚任說。
「伯父、伯母,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拒絕應酬去接她的。」
「不是你的錯。」方世堂為了掩飾適才的失態,口氣和緩地說著。「算了算日子,你每天接送她也十幾年了……」
「伯父,你知道我對可人……」
方可人合起房門,再也听不見他們的對話。
她真的好想掙月兌這個嚴厲、窒人的家……
爸爸總是那麼嚴厲,連她穿什麼衣服都要管,裙子一定要過膝,笑不露齒。
她真的、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而媽媽呢?媽媽總是疼弟弟、妹妹多些,望著她的眼神……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總之,她感受不到母愛。
有時候,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方可人靜靜地坐在床沿掉淚,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耿直彥猖狂不羈的面容……
像他那樣的人,一定什麼都不在乎吧?
她突然很羨慕他,可以活得那麼自我,不像她……活得恍似是困在籠中的鳥,連呼吸都不自由……
第二章
方可人決定,她要改變一切。首先,得從擺月兌楚任無微不至的照顧開始。她不是小孩子,已經滿了十八,理當有權作些決定了。
餅去,她可以告訴自己,楚任只是太在意她了,不曾把心思放在其它女孩或女人身上,才會對她執迷不悟;而今,她不能讓他繼續誤會下去了。
她對他的感情,僅止于此,不可能再有更多了。也許她不知道自己要的是怎樣的男人、怎樣的愛情,但她卻清楚地知道,她要的男人、要的愛情都與楚任無關。
只是,當她還無法確切地表達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之前,楚任是不會死心的。
她突然覺得有些厭煩,為什麼她就是無法狠心地告訴他──「讓我自由!」
如果讓楚任不斷地付出,她會覺得自己很卑劣,好像在利用他的感情似的,而她一點也不喜歡這樣。
不知為什麼,她總是不經意地想起那個救她的男人。他的表情、他的言行都讓她難以或忘。那是楚任無法給她的感覺。
她可以具體比較出他們之間的差異,然而她也知道,那男人所帶給她的吸引力不單單只是他與楚任不同而已。
他真的……不一樣……
她渴望能再見他一面,只是,可能嗎?
思及此,方可人不免黯然神傷。
方可人走出校門,決定不等楚住了。
那天,她沖口而出的話,雖然讓她感到後悔,但想了想,若能讓楚任死心倒也不錯。可是,他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地,照樣說要來接她,她真的好煩、好煩……
她知道,他已將她逼至臨界點了,一旦跨過臨界點,她就不會再強逼自己繼續順從他了。只是,他懂她骨子里的倔脾氣嗎?
也罷,這一回,地決定敬他鴿子。也許,她爭取自由的同時,也是讓楚任自由。
總之,今天天氣很好,她決定讓自己的人生有所改變。
★※★※★※
下午四時評,陽光不顯熾熱,方可人腳步輕快卻沉穩地走著,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暢自由。直到接近遇見耿直彥的地點,她微微失了神,腳步略停。
她清楚記得他的住處,只是……她沒有勇氣去找他。
沒有理由去找他的,不是嗎?她無法解釋心頭那悵然若失的感覺。
如果……能再一次遇見他就好了……
才這麼想著,陋巷里傳來的婦孺哭號聲讓她回過神,因為好奇而朝巷子里望去──
「啊!」方可人驚呼了聲。
她瞧見幾名凶漢跩打著一名頻頻求饒的老人,在一旁哭號的婦人想拉開他們卻反而被推倒在地,而兩名放聲大哭的孩子蜷縮在門口……
「你們在做什麼刊」
方可人從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如此尖銳,她急沖過去。她從不知自己如此勇敢,但說也奇怪,有了上一回的經驗之後,她不那麼害怕了。
瞬間,她覺得自己像個俠女……
如果讓章蘭若知道,定要嚇得眼珠暴突,因為連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麼地見義勇為的多事份子,難不成……
真是壓抑太久了?
「少管閑事!」惡漢們對著方可人怒咆著。
「你……你們欺負人!我……我報警!」
她的手抖顫著,試著想從背包里取出手機。她沒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勇敢」,面對這麼多高頭大馬的惡漢,她還是很沒用地怯場了。
「報警?」惡漢們猖狂地笑成一團。「他們欠錢不還,妳叫警察來也好,省得我們浪費力氣!」
「你們……」她好不容易找到手機。「就、就算也們欠淺,你門也不該力手打人!」
「喔?」一名濃眉虎目的男子朝她走來,右頰上的疤看起來很是嚇人。「小姐,要我們不打人也行,妳替他們還錢,如何?」
「我……」方可人緊握著手機,強自鎮定地道。「他們一共欠了多少錢?」不過就是欠錢而已嘛!
「不多不少。」男子一笑,牽動嘴角,讓他頰上的疤扭曲起來。「五十萬而已。」
「五十萬?!」方可人大吃一驚。
「怎麼?還不起?還不起就閃遠一點!妳不是管閑事的料!還是乖乖回去當妳的小鮑主吧!」男子嗤笑著。
「我……」
就在方可人進退兩難時,原先瑟縮在地的老人突然間撲到她面前,抱著她的小腿哀求。
「小姐,求求妳救救我們!他們會打死我的!我……就當是找跟妳借五十萬,我……我一定會還妳的!」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婦人發瘋似地撲向老人睡打著。「要不是你愛賭,我們又怎麼會欠這麼多錢!你怎麼還有臉跟這位小姐借錢?!」
「你們別這樣……」
方可人手足無措地望著眼前的場面。俠女果然不好當……
突然間──
「丟人現眼!」熟悉的男聲自她身後響起。
方可人猛一回身,對上耿直彥狂傲不羈的眼神,心口陡然一跳。
是他!
竟然是他!
上天听到她的祈求了?
「是妳?!」耿直彥原先並未注意到這名雞婆的女子是誰,當下臉色一沉。
「你來得正好,你有沒有錢?三十,不,二十萬就好了,我先跟你借,我……我一定會還你的!」方可人開門見山便要借錢。
雹直彥的神情難看至極,冷聲說著︰「妳跟我借錢是為了要借他?」他鄙夷地狠瞪著簌簌發抖的老人。
方可人未曾留意耿直彥眸中的恨意,執意地說︰「等一下我再跟你解釋,能不能先借我二十萬?」
「我為什麼要借妳錢?」
「難道你想見死不救?」方可人不敢相信地瞪著他。
「我倒希望他死了算了,一了百了。」耿直彥咬牙切齒寒聲說著。
方可人錯愕至極。「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血?你……」
「直彥……」婦人涕淚縱磺地開口,打斷方可人的話語。「他再怎麼壞,終究也是你爸爸啊……」
方可人一怔,一時間沒能理解眼前的狀況。她以為他和她一樣只是路過,怎麼卻是老人的兒子?那麼……
「妳可以走了。」耿直彥冷冷地瞟了方可人一眼。
「這是怎麼回事?你……」
她的視線來回在耿直彥與老人身上游移,無法厘清眼前的狀況。
「不關妳事!要妳走就走,听不懂嗎?」他大發脾氣地吼著。
「為什麼你要我走,我就得走?為什麼就要听你的!」
她也生氣了。生平第一次朝人吼叫,感覺……還不錯。
「妳!」
雹直彥眸中怒火盛熾,目不轉楮地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