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非這麼非去不可嗎?」他不悅地將她扶起,讓她順利坐起來。
「非去不可。」她堅決地回答。
「為什麼?」
舒明心深吸一口氣,「因為……我懷疑平義懷可能是我爹……」
楊澈挑了挑眉,沉吟不語。她的猜測讓他突然間想通了一些過去不曾思考過的環節,不過,還是有些疑問。
至少,他還想不通舒鏡月為何要殺「崆峒四杰」?如果平義懷真是明心的爹,那麼,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舒明心審慎地凝視著楊澈。她知道當他露出這種表情時,一定有什麼事在他心里盤旋。
她的心因他的神情而漏跳了一下,她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他男人味十足,讓她迷醉……
可她的心終究還是有些不安,所以,還是先維持現狀比較好……
「走吧!」他突然攔腰將她抱起。
「去哪里?」她驚慌失措,沒料到會與他如此貼近。
「崆峒山啊!你不是想去嗎?」他詭異地望著她。
她尷尬地垂下螓首,「呃……謝謝。」楊澈開心地漾著笑,卻不知崆峒山上早已掀起了風暴……
第十章
才接近崆峒派大門,楊澈便已繃緊了身子,理應傳出陣陣賓客笑語聲的大廳,竟是靜寂一片,令人覺得詭譎莫名。
「出事了……」舒明心喃喃說道。
兩人來到宴客之處後,只見眾賓客四處倒躺,紛紛申吟不已。
楊澈大驚失色,定楮一瞧,眾人仍睜著眼十分清醒,只是無法動彈。
「娘!」舒明心一聲輕喚,才讓楊澈注意到一名蹲踞在地的黑衣婦人。
那婦人此時正面對著同樣動彈不得的平義懷,一听見舒明心的呼喚,才以極緩慢的速度站起身,轉過來。
楊澈暗吃一驚,怎麼也想不到舒鏡月的容貌如此可怖!尤其,她此刻還咧開嘴吃吃地笑著,更讓人毛骨悚然。
「明心,你終于來了,娘還以為你死了呢!」舒鏡月鬼魅似的飄到楊澈面前,瞪著他,然後又咧嘴笑道︰「你不是已殺她了嗎?」
「娘。」原來娘一直跟著她。舒明心感覺到娘親的精神狀況明顯失常,便伸出手想觸模娘親,然而卻被娘親避開。
「你別踫我!你為什麼沒死?」舒鏡月尖聲叫嚷。
舒明心一愕,霎時覺得身體泛起一陣刺骨寒意。娘就這麼希望她死嗎?
「你瞧,」舒鏡月飄到平義懷身邊,指向舒明心,「她就是我們的女兒,比我當年更美,是不?」
平義懷瞪大了眼,咬牙切齒地道︰「你別胡說八道!」
當他發現所有賓客皆中了毒時,為時已晚,舒鏡月已然埋伏在此,伺機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了他的穴道。
「你不知道我早已有了身孕吧?」舒鏡月的面龐陡然變得猙獰,神志似乎又清醒了,「你根本不愛我,又為什麼奪了我的清白?那天,我本來要告訴你,我懷了你的孩子,可是……你們都喝醉了,你說了好多難听的話要我滾……我真的那麼下賤嗎?非要讓你們四人玷污我不可?」
舒鏡月的話炸得眾人一陣暈眩,舒明心則是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住口!謗本沒有這回事!」平義懷極力辯白。
「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我好疼好疼,你們逞了獸欲後就全睡著了,我真想殺了你們!可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還是下不了決心……嘻嘻嘻!你應該知道劍譜是我偷走的吧?我知道自己會生女兒,我要教她學會這套劍法,然後再殺了你們!」舒鏡月語無倫次地說著。
「你這個瘋婆子,我根本不認識你!」平義懷掙扎著,可卻難動分毫。他心里暗驚,沒想到舒鏡月這十幾年來竟練成這麼詭異的點穴功夫。
「你不認識我,可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呀!」舒鏡月嘻嘻笑著,隨即又陰沉著臉,瞪視著平義懷,「你真狠!知道我定是逃回‘烈焰門’,便趕盡殺絕,滅了我全家,若不是我早有防備,自路上帶回一名女子,將她易容成我的模樣,也許我早也死了……」
「你瘋了,竟能編出這派謊言。」平義懷眼楮撐得老大。「真是謊言?」楊澈突然揚聲問道。
「你相信這瘋婆子所說的?」平義懷認出楊澈便是「四方傲」之一,雖然有些顧忌,卻不得不捍衛自己的名聲。
「本來是不信的,只是……」楊澈將目光轉向一旁早已淚流滿面的「崆峒四杰」之一的李祥思。
「師弟,你這是干什麼!」平義懷喝問。
李祥思望著平義懷,雖然口不能言,可那充滿歉疚的眼神與淚水,早已說明了一切。
「想不到所謂名門正派的‘崆峒四杰’,竟也做出此等禽獸不如的事來。」楊澈的話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足已傳入所有人耳中。
「這一切都是圈套,我平義懷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要陷我于不義!」他憤恨地紅了眼眶。
「你生氣了?我不怪你,我相信你是愛我的……」舒鏡月突然溫柔地靠向平義懷,輕撫著他斑白的發,「呸!誰會愛你這個瘋婆子!」知道舒鏡月不會輕饒他,他索性豁出去,「以前就覺得你煩,老是跟前跟後地粘得緊,那婚約是個錯誤,我根本不愛你!想不到,你竟發了瘋,現在還敢來含血噴人!」
「我含血噴人?」舒鏡月顫著唇,撫模他的臉頰,眷戀地道︰「你明明就是愛我的,你說再沒有人比我更美……」
「閉嘴!」平義懷激動地制止她。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我?我是那麼愛你……」舒鏡月渾身瑟瑟發抖。
「娘……」舒明心覺得害怕,娘親的神情愈來愈可怖,她太明白娘親陰晴不定的個性了,尤其娘親已展露出了溫柔神態,而平義懷卻如此辱罵她,接下來,肯定會出事的!
「別叫我娘!」舒鏡月錯亂地尖嚷著,隨即又貼向平義懷淺笑,「義懷,別怕,我永遠都在你身邊……」
平義懷還來不及開口,舒鏡月已出手劃破他的咽喉,她下手太快,而楊澈又抱著舒明心,根本無人能阻止。「啊──」舒明心慘叫出聲,無法相信娘殺了爹。鮮血不斷自平義懷喉間噴灑而出,他的眼瞪若銅鈴,已然說不出話來,鮮血濺紅了舒鏡月的臉,顯得更加陰森可怕,尤其她的嘴角還噙著笑。
「我就來陪你了。」舒鏡月話聲一落,便抱住平義懷,身子瞬間癱軟。
「娘!」舒明心過于激動,幾乎自楊澈懷里摔落地面。
「明心。」楊澈擔憂她的情緒,只因她的神情已變得呆怔,只是茫然注視著雙親動也不動的身子。
舒明心沒有響應他,兩手徑自向前努力伸展著,像是想要觸踫她的雙親般地不肯放棄。
「不要這樣折磨自己。」他啞聲在她耳畔哺語。
舒明心沒有落淚,猶是不斷地掙扎著要伸長手臂。
楊澈終于抱著她,來到平義懷與舒鏡月旁邊,緩緩蹲。
「娘……您總算可以安息了……」她輕聲說著。
她太過平靜了,讓楊澈心里直發毛。
「幫我一個忙好嗎?」她沒望向他,也不待他允諾,已徑自說道︰「我要帶娘回家。」
「好。」
听到他的應允,她眼前一黑,就這樣倒在他懷里。
將舒明心安置妥當後,楊澈尋到三位師兄,見他們安好無恙,才松了一口氣。
不多時,眾人紛紛恢復行動能力,包括李祥思在內,這才明白那毒性只是暫時制住了大伙的行動,其他沒有無大礙。想來,舒鏡月只是想借機讓世人了解多年前的丑陋真相罷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