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一瞬間,她昏亂的思緒找不到出口,只能直接反應地奮力推開他,手一揚……
「啪──」清脆的巴掌聲震動了兩人。
「你無恥!」舒明心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
他不嫌棄她丑陋的外貌而接近她,她本該感激涕零才是,可是,又羞又窘的情緒卻佔滿了心頭,那麼強烈又難堪,她無能理清那種感覺。
楊澈承受了她的掌摑,一時間也失了神。對于這樣莽撞的行為,他覺得自己很該死,然而,有一些原本抓不住的、不確定的情感,仿佛也在這一剎那落實了。
「我並不是……」
「住口!」
他還來不及說出他對她的情感,她已狼狽而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听我說……」
「我要你住口!」舒明心尖聲喊著,神情冷得駭人。
她冰冷地睨著他,已經不想思考他為什麼這麼做了。因為,她絕不會認為他是為了這樣的她而心動,所以,這種行為毋需放在心上,就當是被蚊蟲螫咬了吧!
包悲哀的是,她竟害怕听到他會說對不起,她是完完全全地亂了方寸。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她自齒縫中擠出這句話,隨即快步奔離。
楊澈怔愣在原地,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茫然地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
第七章
不算繁華的小鎮,平日大多只有鎮上的人們來往走動,然而近日卻開始擠進一些生客,只為了緊臨此鎮的崆峒派掌門人平義懷長子夫人產下一女,而崆峒派為了滿月酒事宜發出了無數請帖,邀請江湖各派人士前來參加盛會。
照理說,這樣程度的喜事不必勞師動眾地驚動武林,畢竟,平義懷雖具武林地位,可他的長子並未達到青出于藍的境界,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名氣,崆峒派自當不必斥資設宴款待外人。
眾人私下臆測著,崆峒派是想藉此喜事宴請武林各大好手前來聚首,好讓那黑衣人不能再下殺手,若是黑衣人膽敢行動,那麼,憑借著武林眾俠土的力量,就能輕易讓黑衣人束手就縛。
當然,茶余飯後的話題不只如此,還多了一個魏氏劍法。
當年,魏氏劍法失竊曾引起武林人士一陣子的注意,然而,人們是健忘的,畢竟那魏氏劍法並非上層武學,所以久而久之,眾人也就興致缺缺。而今,平義懷的孫女成了魏氏劍法理所當然的繼承人,不免讓眾人又想起這套劍法,紛紛猜測著崆峒派是否早已將它尋回?
毫無意外的,「四方傲」也在邀請來賓之列,惟一特別的是,他們提早到達,秘密地與崆峒派掌門人平義懷會面。
當「東傲」楊澈珊珊來遲地推開客棧房門時,便迎上三位師兄的視線。
「這一回,你怎麼遲了?」北傲望著「東傲」,問出三人心中的疑惑。
一直以來,楊澈就是他們之中最不甘寂寞的,四人的定期聚會他總是率先精神奕奕地出現,然後大聲數落著其他遲到的人,這一回雖是緊急聚頭,但照常理而言,楊澈應當仍是最期待的那個人,沒想到,他竟失去了往日的風采,怎不教人困惑?
「嗯。」楊澈無精打采地坐下,若有所思地撐著下顎,隨口應著。
「簡直是前所未見的大事哪!這真是我所認識的‘東傲’嗎?」西傲夸張地瞧著楊澈。
「別理我,我什麼都不想說。」楊澈低垂著頭,神情沮喪且痛苦。
南傲想扣住楊澈的脈搏探測他的身心狀況,卻被楊澈一閃而過,「我並沒有生病,只是心情不好,一會兒就沒事了。」
南傲輕輕頷首,也不勉強。
倒是西傲逮著了機會,忍不住說上一句,「你這小子說風是風、說雨是雨,哪有什麼煩心事能讓你垮著臉那麼久?事情不單純哪!」
楊澈根本沒了力氣反駁,只是聳了聳肩,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他知道,若是自己坦承說出他是為情所困,肯定遭來西傲訕笑一番,而現在的他,毫無精力與他唇舌相斗,所以還是保持緘默來得好些。
「算了,四弟心里有事不想說,就別勉強了,不過……」北傲瞄了楊激一眼,「若真有事,千萬別瞞著我們,好歹也讓我們幫點忙。」
楊澈感激地望向北傲,「大哥,謝謝,但我真的……」他心情紛亂,不知該如何將認識舒明心的事說清楚,到最後還是只能沉默。
「沒關系,等你想說時再說吧!我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
北傲的話溫暖了楊澈的心,他動容地望著北傲,一時無法言語。
「喂,你該不會是感動得要哭了吧?」西傲說完話,被楊澈惱怒地瞪了一眼,才又趕忙道︰「我什麼都沒說。」
楊澈不再搭理那個只會說風涼話的男人,徑自轉頭問北傲,「大哥,這回是什麼事呢?我一接到消息就趕來了。」
「那怎麼還遲到?」西傲的話又換來楊澈的白眼,西傲雖然不在意地聳肩,卻還是在楊澈不留心時仔細地觀察著他,一臉若有所思。
「四弟,你對魏氏劍法了解多少?」
北傲的問題讓楊澈蹙起了眉,因為他想起失蹤的舒明心。
他本以為隔天就可以找到她,誠懇地跟她道歉並訴衷情,沒想到,村人竟態度不善地告訴他,她們母女早已連夜離開,無人知道她們的下落。
他不相信,以為村人對她們母女做了什麼,可想起舒明心的武學程度,又想起她那高深莫測的娘親,才排除了她們遇害的可能,最後,他只能猜想,她是決意不再與他踫面才會連夜離開的。
若說與舒明心的爭執傷了他的心,那麼,她的避不見面更是莫大的傷害,當他意識到要在這廣大的世間中尋找她,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後,便茫然了。
而現下,就在他苦無對策之時,北傲的一句話又讓他燃起了一線希望。魏氏劍法,正是她慣用的武功,他相信她與魏氏劍法肯定有淵源,若由此下手,也許能找到她!
楊澈精神一振,將他所知的一切全盤托出,只見北傲不停頷首,眼瞳中有著激賞之意。
「四弟,若沒有你,我還真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去研究。」北傲由衷地道。
「大哥……」楊澈受了夸贊,頓時覺得赧然。
「四弟,大哥不清楚你這陣子遭遇了什麼事,讓你變得和往常不太一樣,但大哥還是想告訴你,‘四方傲’少不了你,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知道嗎?」北傲慎重其事地說,神情肅穆。
楊澈心里再度感動不已。過去發生了一些事教他不斷遭受挫折,雖然難免懷疑自己這個「東傲」存在的價值,但他從未提出來向三位師兄訴說,如今,北傲的細膩心思讓他倍感溫馨。
「咳。」西傲清了清喉嚨,接著道︰「或許你會覺得我總是找你麻煩,但坦白說,若是不中意的家伙,我也懶得和他多說。我並不想解釋什麼,只是怕你誤會我看你不順眼。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看你不順眼,誰教你是我們之中最年輕的,我嫉妒嘛!」
楊澈更感動了,因為,這根本不像西傲平時會說的話。為了掩飾心里的激動,他大聲嚷嚷,「你終于承認你看我不順眼了!」
西傲哈哈一笑,用力地拍了楊澈的背脊後,突然又斂起笑,嚴肅地望著他,「總之,你別胡思亂想,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別悶在心里。」
「二哥……」楊澈欲言又止。
「要像個男人,不許哭!」西傲又調侃他。
楊澈聞言,感動的情緒倏然消逝,只能漲紅了臉瞪著他,「我何時哭過了?!」他怪聲叫著,恢復了往常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