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一變,「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是,我什麼都不懂,你什麼都懂。如果什麼都不懂會比較快樂,那我寧可如此。」
「你這是在逃避。」他真想搖醒她。
「你怎麼說都成,我不想和你爭辯了。總之,我討厭你,不想再看到你。」她像趕蒼蠅般地想把他趕走。
「你難道就只想一輩子待在這里?」不理會她的心情,閻季翔就是無法想像她的心態。「你難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當然想!」小寶吼著。
「但是你不敢!」閻季翔挑釁地吼了回去。
「誰說我不敢?」她氣得漲紅了臉。
「你就是不敢。」
「我不是不敢,我只是不想,這是不一樣的。」她覺得跟他說話會少活好幾年。
閻季翔撇了撇唇,「借口。」
「隨便你怎麼說。」小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總之,我不想再看到你,等有一天我想去看看外界的世界時,我就會去了,用不著你操心。」
「是嗎?」他懷疑地挑起了眉,「依我看,你挺怕金大娘的,真要你背著她偷溜出去是不可能的……」
「誰說不可能?」小寶抬頭挺胸,「只要我想,就有可能。」
「那你說說,你要怎麼出去?」他引誘著問。
「我……」她及時咬住了舌,「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說完,她轉過身,提著木桶再次想往灶房走去。
「小寶!」閻季翔又喚她。
不知怎麼回事,一听見他的叫喚,小寶就自動的停下腳步,然而卻倔氣地不願回頭。
見她頓住身形,他卻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一時間,空氣凝滯,氣氛詭譎。
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再出聲,她開始有些惱,她明明很討厭他的,干嘛停下來等他說話?為此,她生起悶氣,跺著稍嫌用力的步伐繼續往前走。
見她舉步往前走,他才終于開口,「我不是有意的……」
懷疑自己听錯了,小寶的腳步明顯地慢下來。
「我只是無法相信你當真什麼都不知道。」頓了下,閻季翔又道:「如果我說的話傷害了你……我是不會說對不起的。」
小寶一听,更是氣得不想理他,她真恨自己為什麼不趕快一走了之,還在這里拖拖拉拉些什麼。
閻季翔又說︰「因為你也沒說對不起!別忘了,你潑了我一身的水,咱們算是扯平了。」
若不是沒有手可以捂住耳朵,小寶肯定這麼做了。現在,她只希望不要再听到他的聲音。
「我們還是朋友,對吧?」他問。
小寶忍不住回頭吼著,「我們才不是明友!」說完,她飛快地旋過身,卻還是讓閻季翔清楚見她眼眶中蓄積的淚水。
為此,閻季翔征愣住了。
登時,心口漲滿了罪惡感,他為了讓她認清事實,卻再度地傷了她單純的心思。他到底……在做什麼啊?他陡然質疑起自己的行為。
他有點兒惱,不明白她怎麼那麼愛哭?可是……那都是他造成的,他覺得自己很該死。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如此逼她面對所謂的「真相」?
她在她的世界里活得開心自在,他為什麼要破壞呢?更糟的是,這樣的行為讓他開始厭惡起自己,也許她說得對,他的確是個討厭鬼。
那一夜,回到住處的他輾轉難眠,夢里,淨是小寶含淚的眼瞳,揪痛了他的心……
※※※※※
翌日
「小寶。」閻季翔杵在一邊漾著笑喚她。
小寶頭也不抬,「專心」地在井邊汲水清洗灶房里該用的蔬菜,她早已決定對他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他說過的話一直盤旋在心頭,讓她躲在被窩里哭泣了一整夜,今天,她可是一大早就爬起床拚命熱敷冷敷才讓眼楮看起來正常些,不那麼紅腫。
她發誓,如果她再跟他說話,她就是豬!
「小寶?」閻季翔索性蹲在她身邊,對著她的耳邊喊著。
小寶深吸口氣,依然當作沒听見。她不斷地心里嘀咕,我不是豬,我不是豬,我沒看見,也沒听見這個討厭鬼!只是,雖然如此,她還是氣他為什麼不離她遠一點?老是要來招惹她。
心里一個不爽快,她不小心便把菜葉洗得七零八落,看起來不像是給人吃的東四。
「小寶?」閻季翔捺著性子,伸手在她低垂的螓首前揮舞著。
小寶依舊保持視而不見,只是順手抓起一旁的木桶,差點就往閻季翔手上砸去。
「你小心點!」他趕忙將手縮回,嘴里咕噥著,「你真狠心,若真砸了我的手,你也會內疚的。」
用力地咬住唇,小寶強迫自己不能回話。坦白說,她真想告訴他,就算從他頭上砸下去,她也不會內疚!
「欸!你真的生氣了?」他繼續自說自話,「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心,我只是……」
不想再听他辯解,小寶索性站起身,捧起滿掌的蔬菜,用力地甩著附著其上的水珠,濺了閻季翔滿臉的水。
「你真的很生氣、很生氣、很生氣?」盯著她平板的面容,他也不抹去臉上的水珠,只是小心翼翼地問她。
小寶這是不予理會,逕自做自己的事,她可是很忙很忙的。就算一點兒也不忙,她也要裝忙,總之,她就是不想理他。
「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們講和嘛!」閻季翔溫柔地說,甚至自懷里掏出了糖葫蘆、甜柿餅、蜜餞等等女孩子愛吃的甜食,獻寶似地捧在掌心送到她面前,「這是我剛才經過市集時買的,很好吃的喔!」
小寶無法不看見那些玩意兒,因為他的手硬是擺到她眼前,想避都避不開。而且,她竟然還被食物的香氣引得喉頭咕嚕了聲,不過,她還是假裝沒什麼般倔強地別開臉。
她絕不會承認她很想吃。那些都是她不曾見過的東西,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但他若以為她會原諒他,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她可是很有尊嚴、很有骨氣的!
「真的很好吃喔!」閻季翔見她不為所動,心里有點急了。她該不會真的都不理他了吧?
一想到她再也不和他說話,他的心里就十分難受。不知為什麼,光是瞧著她冷漠的表情,他就覺得心口像被人揪住似地隱隱作痛。
「如果你還在生氣,沒關系,我下次再來找你,好不好?」他放下手中專門為她買的甜食,這可是他頭一回為了討好女孩子這麼做。
可是不管他說了些啥,小寶還是低頭做自己的活兒不理他,閻季翔沒轍,只好失望地站起來。
一听見走開的腳步聲,原本悶著的小寶這才抬頭瞧他。
然而不巧的是,閻季翔卻突然回身,正好對上小寶的視線。
沒料到這點的她又羞又氣,用力地別開臉,埋頭「拚命」洗菜。但從眼角余光中,卻看見閻季翔又走了回來,她心里一慌,菜洗得更用力了,可憐的菜梗攔腰一斷,簡直面目全非。
「看著我!」閻季翔猛地將她拎小雞似地提起,強迫她面對他,直視他的眼。
小寶嚇壞了,她無措地承受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想逃避他的視線,下顎卻被他扣住,連轉開都有點疼。
「上回是我不好,但是,我不許你不理我。」閻季翔說著,松開小寶,接著大掌一揚--
小寶本能地瑟縮了下,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只是很輕很輕地撫過她的發絲,與她預期會得到的待遇全然不同,她訝異地瞪圓了眼,只是他對她溫柔一笑後,便轉身離去,留下腦門里陣陣暈眩的小費。
他……為什麼笑?還笑得那麼……溫柔?她還以為他會給她一陣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