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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魚有難 第5頁

作者︰紫琳

「陪笑?」悠兒咬著下唇,思索著這字眼的含義,「這是什麼意思?」

閻仲羿犀利的目光筆直地盯著她不解世事的表情,很想再嘲諷些什麼,卻又覺得自己卑劣。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有本事勾動他心中少之又少的歉疚,仿佛自己是個無恥小人,攻擊著她無法抉擇的人生。

「但願你是真的不懂……」閻仲羿意味深長地說著。

「你們人類說話真奇怪……」悠兒咕噥著,「小寶也常說些我不明白的話。」

「我們人類……」閻仲羿挑起了眉,冷笑道︰「你也說了我不明白的話。」

「如果我說我不是人,你會害怕嗎?」悠兒有些擔心地瞧著閻仲羿的表情,小寶曾經千叮萬囑地要她別輕易向人透露她是條魚兒的事,可她實在不想欺瞞眼前的男人。

「你不是人?」閻仲羿不自然地揚起了唇角,仿佛微笑對他來說是挺困難的事。「你看起來比我還像個人。」

「比你還像人?」悠兒瞪大了眼,「難道你也不是人嗎?」

「哈!」閻仲羿忍不住笑出聲。她實在太有趣了,有趣得讓他幾乎相信了她的天真無邪。

「你笑什麼?」悠兒噘起了唇。

「沒什麼。」閻仲羿斂起了笑,嚴肅道︰「真不知你如何成為花娘?你的性子根本不適合。」

「我總是听不懂你的話。」悠兒蹙起眉,困惑地道︰「花娘是什麼意思?」

「花娘就是……」閻仲羿頓了下,瞧見她因等待而好奇圓睜的眼眸,他收住了口,不想陪她玩游戲。

她可以假裝不解世事,他可不會上當。愈是感受到她的純真,他愈是要否定她。他對自己視人的能力極為自負,認定了她是個花娘,便不願改變想法。

「花娘是什麼?」悠兒見他沉默不語,忍不住催問著。

「主子,晚膳已準備妥當。」門外陡然傳來韋翰的聲音,中止了兩人的對話。

「端進來吧!」閻仲羿在桌旁坐下。

韋翰才剛推開門扉,一團潔白如雪的毛球便自他腳邊竄入房里,直撲閻仲羿——

「你終於出現了。」閻仲羿理所當然地擁住小毛球,語調顯得溫柔。

「啊……」悠兒慘叫了聲,臉色蒼白的瞪住那團毛球,狼狽地退了兩步,「它……它……」

它是只毛色純白的貓兒,此刻正趴伏在閻仲羿腿上,仿佛感知到某些東西,它慢慢地轉向悠兒……

「別……」悠兒話聲未停,那只貓兒突然嗓音拔尖地喵叫了聲,隨即揚起右前爪撲向悠兒,貓爪一揚,朝她展開攻擊。

變故陡生,沒人料想得到一向慵懶溫馴的貓兒居然會發動攻擊。韋翰驚得張大了嘴,差點摔落手中的盤子。閻仲羿微愣了下,上前去抓抱住激動的貓兒,可還是慢了一步,

貓兒的利爪已劃破悠兒的衣袖,深入白皙的臂膀,劃出了血絲……

「把它帶走!」閻仲羿低咆了聲,將貓兒塞入韋翰懷里,卻也讓失控的貓兒抓傷了臉頰。

「天啊……」韋翰臉色大變地將貓兒扣在懷里,急吼吼地將它帶出門,手忙腳亂地合上門扉。當然,他也受了傷,卻仍得不顧安危地將貓兒帶離,誰教他是為人賣命的侍從哪!

「你……沒事吧?」閻仲羿神色鐵青地瞧著她臂膀上的傷口。

「痛……」悠兒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兜轉,喃喃道︰「它……是貓……」

「它一直都很溫馴的……」閻仲羿強迫自己別去查看她的傷口,試著緩和情緒道︰「我不明白它為什麼攻擊你。」

「它當然會攻擊我。」悠兒含淚望著閻仲羿,梗聲道︰「貓可是魚的天敵哪!就算我變成了人,它還是認得我身上的氣味!」

閻仲羿突然發現,或許有些事是他所不知道的,至少她現在所說的話就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

「你在說些什麼?」閻仲羿終於還是克制不住地走向她,想看看她的傷勢。

「你別過來!」悠兒驚慌地喊著,「你身上有它的味道!」她月復中一陣惡心,又想吐了。

「難道……你就是為了這股氣味而暈倒的?」閻仲羿試著理清腦中的渾沌

「嗯……」悠兒看著手臂上的傷口,無辜地點頭。

「你不喜歡貓?」他又問。

「也不是。」她扁了扁嘴,「這不是我能選擇的。」

「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他緊盯著她美麗的臉龐,試著不去看那腥紅的血絲,不想表露得太在意。但,事實上他該死的在意,紅與白的相襯,讓他益發憐惜著她的傷勢,縱使那合該只是個「小」傷口。

「我沒有。」悠兒咕噥著,「我不討厭貓,至少我不會傷害它們,可是我終究是條魚……」

「魚?」閻仲羿蹙起了眉,「你究竟在說些什麼?」

「魚,我是條魚。」悠兒望著他緊皺的眉尖,悄聲道︰「你好像又生氣了?但我真的是條魚,只是不小心受了‘萬生水’的照拂,才能幻化成人形來到人間的。我沒騙你。這是真的!」

閻仲羿無法相信她的說法,在驚訝過後,他神色沉重地道︰「你明明就是個人。」

「但那只是‘萬生水’的法力,我根本不知道藥效何時結束,也許明日一早醒來,我又變回了魚也不一定。」悠兒擔憂地喃語著,「但願不是如此,我多希望能一直待在這里,人間比天上好玩多了!」

「我不相信。」閻仲羿冷笑道︰「你若以為我會相信你……」

「你不相信也罷。總之,我真的是條魚。」悠兒氣惱他的不信任,負氣地嘟囔著。

閻仲羿別開眼,不想在這話題上繼續討論。他自抽屜里拿出金創藥遞給她,「你受傷了,這金創藥可以不留疤痕地治好它。」

「謝謝。」悠兒衷心地道謝,才接過金創藥,她便仰首想要飲下。

「等一等!」閻仲羿扣住她的手腕,驚訝地問︰「你要做什麼?」

「這藥……不是拿來吃的嗎?」悠兒沒料到他會有此反應,錯愕地望著他。

「這藥……」閻仲羿自她手中拿回藥瓶,執起她的手,沒好氣地替她上藥,「應該是這麼使用的。」

「啊……原來如此。」悠兒傻乎乎的一笑,「謝謝你。」

閻仲羿瞪著她盈然的笑靨,心里一陣惱,他實在不懂得她這個人是怎麼一回事?他一直待她不甚好,她卻像是毫無知覺似的和他欣然相處。究竟該說她是純,亦是蠢呢?

閻仲羿捫心自問卻得不到回答,悻悻然轉身要將藥瓶放回——

「等一等!」悠兒開口喚道。

「又怎麼了?」他不耐地應著。如果可以,他真想離她遠遠的,不讓她影響自己的心情,可是,他又眷戀著她形於外的單純……他真討厭那盤踞心頭的矛盾!

「你也受了傷,怎麼不上藥呢?」悠兒取餅藥瓶,學著閻仲羿的方式,將藥涂抹在指尖,試著想替他擦藥。

本能地,閻仲羿的身子向旁一側,悠兒的指尖沒能觸上他的面頰。

「你在做什麼?!」他以乾澀的嗓音質問著。

「幫你上藥啊!」她理所當然地回答,「你剛才也是這麼做的。」

「你怎麼能夠如此放蕩?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他聲色俱厲地責備她的輕浮。

「放蕩……」悠兒垂下了頭,沉默不語。

閻仲羿幾乎想咬掉失控的舌尖,他該死的無法控制情緒,一想到她可以輕易地替「男人」上藥,他就忍不住想起她的「出身」,然後該死的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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