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事不宜遲,盡快押解他們前往衙門。」西傲迅速下了決定。
三人直接護送這群人進了衙門,隨即命縣官傳喚當鋪老板。
柳家的冤獄得到平反,而王貴父子因為來不及逃逸而且罪證確鑿被押入大牢。被收買的縣官在看到西傲的御賜寶劍時,嚇得兩腳一軟,摘了烏紗帽,去除官職。
完成責任後,西傲以仍有要事在身不便停留,隨即告辭。送走西傲後,夏侯嚳和岳御霄馬上返家,告知柳瀠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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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瀠緊張地握緊雙手,一顆心七上八下。
在听到爹無罪釋放,家人也平安回家時,她又驚又喜地抱住夏侯嚳放聲大哭,哭得太過,竟激動得氣血上涌,暈了過去。
她這一暈,嚇壞了夏侯嚳。只見平日沉穩、處事態度嚴謹的夏侯嚳,慌得原地打轉,急逼問大夫柳瀠究竟怎麼了?夏侯一家人見夏侯嚳如此失常,全都會心地笑了。
好不容易柳瀠輾轉蘇醒,一睜眼,便急著想看看家人。夏侯嚳二話不說,將她攔腰一抱,帶她上了馬車,一路護送她回柳家。至于李伯,早已月兌離險境,因暫時不宜移動,繼續待在夏侯府里靜養。
「你確定我爹、我娘、我妹妹他們都沒事?」柳瀠第一百次地詢問,臉上的著急神情讓人看了心憐。
「你別急,沒事的。」夏侯嚳專注的眸光直鎖住她,在她緊張時,替她拍拍背;在她急著探頭看看離家還有多遠時,拂順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所有的小動作,全是那麼的自然流露。
「到了,我家到了!」柳瀠再也按捺不住,猛起身撞上車頂,疼得她蹲子。
「小心一點,別莽莽撞撞的傷了自己。」夏侯嚳又好氣又好笑地替她揉著頭上的包。
「我太高興了嘛!」她熱情地給了他一個好大的擁抱,「你對我的好,我願意這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她淚盈于睫,感激地仰望著他。
「誰要你做牛做馬了?」他撇撇嘴,寵溺地看著她。
「不然你要我做什麼?」她眨眨眼期盼地問。在這一刻,她好想听他說一些好听的話。
「做……」夏侯嚳深深地凝視著她,撫上她的頰,囁嚅半天才道︰「做你自己就好。」
柳瀠好生失望地嘆了口氣,噘起小嘴嗔道︰「你真笨,不會說些動听的嗎?」
「動听的?」他傻傻的重復她的話,腦子里不太明白何謂「動听的」?
「唉!算了算了。反正你就是這樣,如果你真的說出太動听的話,我肯定不相信你是我認識的夏侯嚳了。」她心情很好,不想與他計較了。
夏侯嚳笑了笑,「你家都到了,還不快去?」他提醒道。
「嗯。」她好開心地對他綻開笑顏,等著他抱她下馬車。
一下馬車,她往前小跑幾步,發現他沒跟上來,她一回身,卻見他立于馬車旁望著她微笑,趕忙問︰「你杵在那兒做什麼?」
「看你進門,我就走了。」他沉穩的回答。
「你不和我一起進去嗎?」柳瀠踱回他身邊,拉起他的手道︰「你是我們柳家的大恩人,得進去讓我們誠心道謝一番才行。」
「不用了。」他無法自然地面對他們家人重聚時喜極而泣的畫面,更何況,他幫柳家也是有私心的。
「你不願意見我的家人?」她說著又扁著嘴,睨著他。
「不是的。」見她又誤會了,他趕緊反駁。
「那就和我一起進去。」她拖著他又往前走了幾步。
「這樣不太好……」看著她牽住他的手,他深怕她的名節被毀,緊張地向四周看了看。
「我們見不得人嗎?」柳瀠松開他的手,語調難過的說著。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現在我們名分未定,我怕別人的閑言閑語會傷害了你……」
「說來就去,你只在意別人的眼光,卻沒想到我的心情。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家嗎?」她的聲音愈來愈低,若非夏侯嚳耳力聰敏,根本听不見她的話語。
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心軟了。「好吧!我們走。」他妥協了。
他這個人可以板起臉孔處理任何事,唯獨遇上他這未來的小娘子就是沒轍,馬上棄械投降。
柳瀠見他同意,開心地吐吐舌,對付她的嚴肅相公,只要祭出「脆弱」的模樣,他馬上就會無條件的投降,她說什麼是什麼,嘻!
才一進門,柳瀠看見家人便紅了眼眶。
「爹,娘──」她撲進娘親懷里,好生心疼,「娘,你怎麼瘦這麼多?」
「瀠瀠,幸好你沒事……」柳夫人輕拭眼角的淚珠,感激的目光直瞅著夏侯嚳,卻令他坐立不安。
「湄湄和青青呢?她們還好嗎?」柳瀠記掛著兩位妹妹。
「她們累壞了,現在在房里休息,去看看她們吧!」柳夫人其實也很累,只是得知女兒要回來,硬是撐著等待,現在心頭一寬,整個人更顯得疲憊。
柳瀠扶著娘親,對夏侯嚳道︰「我陪娘進屋里去,你……」
「瀠瀠,爹有話同夏侯公子說,你先進去吧!」柳申篤欣慰地笑了笑,語氣間已少了縱橫商場的霸氣,多了幾許溫柔。
柳瀠依依不舍的望了夏侯嚳一眼,才轉身離去。
夏侯嚳依戀的目光追尋著柳瀠,直到她走進轉角,悵然若失地回神,這才發現柳申篤不知已觀察他多久。
「柳老爺。」夏侯嚳恭謹地一揖。
「還這麼見外?這次多虧有你,老夫銘感五內。」柳申篤汗顏地又道︰「想當初,我曾經為了生意上的事與你爹翻臉不認人,他竟不計前嫌讓你幫我們一家子,老夫深感慚愧哪!」
「柳老爺別這麼說,商場上本就是爾虞我詐,如果柳老爺沒有如此果決的經商手腕,又怎能為柳家打下如此基業?事情的利與弊,本就不能一概論之。要成大事之人,必有非常手腕。」夏侯嚳這番話句句中肯,雖是褒獎之話,卻讓人听來既誠懇又舒服。
柳申篤被他這麼一說,既感嘆又感動地道︰「成大事的人有不同的做法。就拿你來說吧!你以誠信手法經商,不也闖出一番大事業?相較于你的實在與妥當,老夫就顯得太過躁進且貪心了。」
夏侯嚳被稱贊得有些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柳老爺,小佷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柳申篤朗朗一笑。
「如果柳老爺不嫌棄,我……我希望……」也不是多難啟齒的事,可是一談到情感的事,夏侯嚳就變得支支吾吾的。
柳申篤愈看這女婿愈是滿意,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心,有了真心,才能給予心愛的女人幸褔。曾經,他希望將女兒嫁入豪門或宮門,但經過這場牢獄之災,他看清人世的無常,對于妻女他有著太多的虧欠。他看得出夏侯嚳是真心珍惜柳瀠,姑且不論夏侯嚳出身豪門,就算他今日只是一介窮酸小子,他甚至願意將產業全數奉上,只求對方善待柳瀠。
一生在商場上與人勾心斗角,柳申篤竟有些奢望老年時能與妻子過著平凡卻快樂的生活。這是他前半生最不屑的生涯,總以為男人就是要功成名就才不枉此生,可是現在,他想重新勾勒自己的後半生,希望還不會太遲。
瞧見夏侯嚳的面容已浮現淡淡的紅暈,柳申篤主動開口道︰「夏侯公子,如果你不嫌咱們柳家高攀,老夫想將小女瀠瀠許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