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被這樣親密的接觸給震撼住了。柳瀠早有心理準備他會扶住她,卻沒料到這樣的踫觸會令她泛起一陣酥麻,原先就站不穩的身子,此刻更是無力地依偎在他懷里。
夏侯嚳錯愕地攬抱住她,他不是第一次抱她,可撞擊心房的猛烈感受卻是她昏迷時所沒有的。他驚得想松開手,理智卻又讓他不敢放手,怕摔著了她。就在猶豫的剎那,兩人目光相對,牢牢地鎖住彼此。
夏侯嚳率先回過神,他將柳瀠扶至椅邊坐下後,迅速地跳開,離她有兩步遠,他深吸一口氣後才道︰「柳姑娘,你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我想通知你的家人,你失蹤了這麼久,他們一定很擔心。」
柳瀠意識清明了些,她偷覷夏侯嚳一眼,點點頭說出了家住何處,只見他用心聆听,隨即進來一名眉眼帶笑的偉岸男子,听完夏侯嚳的吩咐後,又望了她一眼才離去。
柳瀠萬分不解,那男子看她的眼神似乎很開心?她做了什麼嗎?
柳瀠很想開門見山的跟夏侯嚳提起需要他幫忙的事,可又怕太過唐突,會讓他覺得被他所救是她處心積慮的安排……心念一轉,她決定先旁敲側搫,探探他的想法再說也不遲。
等待的過程中,夏侯嚳原想先行離開,可又放心不下柳瀠,兩難之際,只聞柳瀠開口道︰「夏侯公子,我有些事想請教你。」
「請說。」看見她咬住下唇略顯猶豫的模樣,他也不敢催她,逕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如果,你爹和人曾有過恩怨,而後那個人遭遇到麻煩的事,你爹若不願意伸出援手,你會怎麼做?」柳瀠謹慎地注視著他的反應。
「我爹不太可能和人產生恩怨。」夏侯嚳正色的道。
柳瀠覺得有點無力,這男人難道不知道這是假設性的問題嗎?「我只是假設若有這樣的狀況發生,你會怎麼做呢?」
夏侯嚳沒有多加考慮,回答道︰「這樣的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他不喜歡回答假設性的問題。
柳瀠強壓下想敲他一拳的沖動,努力綻出一抹笑道︰「我就說假設嘛!」不自覺地加入了嬌嗔的語氣。
「假設……」夏侯嚳蹙起了眉,很為難地道︰「柳姑娘,我很難回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你的人生都是這麼講求實際和一板一眼的嗎?」她開始對他的個性感到興趣。
「也不是。沒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真的發生時,會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未來,是不可預期的。」他很認真地說。
「雖然不可預期,但你總可以想像一下若真的發生了,你將會有怎樣的反應吧?」她為他的實事求是喝采,卻又為他的死腦筋生氣。
「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他望著她,慎重地問。
「很重要,十分的重要。」她用力地點頭。
夏侯嚳有些猶豫了,他陷入沉思里。柳瀠也不打斷他的思緒,耐心地等著他的回答。
「柳姑娘,我想先說明兩點。第一,我爹不太可能與人結怨;第二,就算真有恩怨,我爹或許會以德報怨,給予幫助。」說完了前提,夏侯嚳才道︰「若前兩點都不成立,那麼我會看情況,才能決定自己要怎麼做。」
我的天哪!柳瀠幾乎摔下椅子,她真是快昏倒了。他想了半天,說出來的答案跟之前有什麼兩樣?她要的是「會」或「不會」這麼簡單的答案,而他竟然……深呼吸、再呼吸……柳瀠強迫自己扯動嘴角,好脾氣地問著︰「你所謂的看情況,是看怎樣的情況呢?」
「這應該由你來告訴我吧?」他還是很嚴肅地與她討論,「是你舉出這樣假設性的問題來問我,什麼樣的情況也是由你來決定的吧?」他將問題反丟給她。
「好。」柳瀠決定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舉例來說好了,如果在商場上,曾有個商人不擇手段地搶奪了你爹的生意,然後他現在遭人陷害入獄,請求你爹幫忙而被拒絕,你會怎麼做?順從你父親的決定不伸出援手?抑或是願意不計前嫌地予以幫助?」
「你確定我爹拒絕了?」他先問了這個他覺得很重要的問題。
「是的,我十分的確定。」她肯定地點頭。
「那麼……」他狐疑地望了她一眼,開始思索著她的身分,「我會查清楚對方是否真的遭人陷害。」
「若真的遭人陷害呢?你又會怎麼做?」她身子前傾,心急地問著。
「我會怎麼做?」夏侯嚳認真的思考後道︰「我也許什麼也不會做。對方是請求我爹的援助,並不是請求我,不是嗎?」
柳瀠重重地嘆了口氣,若非良好的教養讓她還能保持風度,她真想一棒敲上他的頭,「那如果對方也來請求你援助的話,你會怎麼做?」
夏侯嚳看著她急于知道答案的神情,心中頓時一亮,反問道︰「你遇上什麼麻煩了,是嗎?」
「不是我,是我爹。」柳瀠見他誠懇地詢問,也不想再隱瞞了。
柳瀠簡單地說出她爹遭人陷害入獄的事,並將她請求面見夏侯老爺而不可得,扼要地簡述一次。
「你方才怎麼不直說?拐彎抹角的,反而讓人弄不清頭緒。」他突地覺得有趣,嘴角的笑容軟化了他太過剛直的面容。
「是你太不會拐彎,怎麼也听不懂我的問題。」她反而怪罪到他頭上。
夏侯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爹是否遭人陷害還有待調查,既然我正巧救了你,得知了這件事,我會派人查明真相,還你爹清白。」
「你願意幫忙?你不怕你爹生氣嗎?」她驚訝于他的胸襟。
「我爹今天真的身子不舒服,否則他會見你的。我爹雖然嚴肅正直,卻也不是會看著好人遭受誣陷而不伸出援手的人。」夏侯嚳可以為父親的品格擔保。
「你跟你爹還真像。」柳瀠首次真心地漾開了笑。
「我……」望著她如花笑靨,他竟愣愣地說不上話。
「不管如何,我在這里先跟你說聲謝謝。」
「何必這麼客氣呢?我也是舉手之勞。」說完,他驚覺這是件大事而非舉手之勞,不禁有些赧然。
柳瀠見他表情怪異,猜出他的想法,忍不住噗哧一笑。
「少爺。」被派去前往柳家通報消息的岳御霄,神色不佳地敲了敲門便走了進來。
「什麼事?」夏侯嚳一斂神色,會讓跟隨自己多年的岳御霄變臉色的事,肯定嚴重。
「我才剛到柳家,便看見門上貼了封條,我找了個路過的人詢問詳情。原來是柳老爺因罪入獄後,官府不知又查到了什麼,將柳府上上下下二十多口全抓入牢里,並查封柳宅。」
岳御霄才說完,柳瀠便激動地起身急問︰「我家被查封了?」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她身子一搖,差點又要倒地,幸虧夏侯嚳眼尖,起身扶住她。
岳御霄被主子的行動給嚇了一跳,他從未看過主子這麼緊張的表情,他一臉玩味的直瞅著。
「柳姑娘,你先別急,我會查清楚的。你暫時先待在我家,別輕舉妄動。」
夏侯嚳有些擔憂地注視著柳瀠,下了個結論︰她的身子很不好,十分的不好!
「我的家人……」柳瀠腦子里一團亂。
「你的臉色很難看,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一切就交給我吧!」不知為什麼,看到她緊張的神情,他忍不住一肩扛下所有的事。
「謝謝你。」柳瀠緊抓住他的衣袖,小掌的熱度透過衣料,火辣辣地傳到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