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怎麼讓媽咪消氣呢?」凱凱顯然很煩惱。
雷恩備覺感動,心頭暖烘烘的。小孩子真是天真哪!對他這些年來的缺席,沒有怨尤,反而替他盡心盡力地想辦法。
他的兒子、他的骨血啊!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很幸福;若能再加上他心頭的月神,這一幅全家團圓的圖像便太美了。
「你願意幫爸爸忙嗎?」打擊敵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把敵人的心月復變成自己的心月復。
凱凱用力地點頭,立刻投靠敵人陣營去。
雷恩露出自信的笑。連兒子都幫他,要捕獲月神便是遲早的事了。「那好,爸爸告訴你電話號碼,你會打電話嗎?」
凱文的嘴不悅地嘟起。「你太小看我了!」
「對不起、對不起!沒想到凱凱那麼聰明……」雷恩連聲道歉。「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不管是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好嗎?」
凱文點頭,看他拿出一張名片,寫上行動電話號碼。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你媽咪知道喔!」他將名片交給他吩咐道。
「放心!」他的眼楮因秘密而閃著興奮。「我不會告訴她的。」他小心地將名片塞進褲子的口袋。
「你這幾天要乖,好好養傷,不許再頑皮,知道嗎?」他模模兒子的頭。
「媽咪——」凱文看見甫進門的唯心,大聲地叫道。
很難說明的一種感覺,她竟有些吃味。
沒想到白雷恩和凱凱相處如此融洽,心頭酸意急速上升。
見鬼了!她怎麼會有兒子被搶走的心境。
她那雙極為冰冷的眼眸,凌厲地掃過白雷恩,仿佛在質問他︰「你在玩什麼把戲?」雷恩無辜地聳聳肩,表示自己的清白。
雷恩很清楚自己的不受歡迎,況且都已和凱文達成協議了,實在沒必要繼續留在此地。雖然很想一親芳澤,但他的月神現在心情似乎不太好。
沒關系!他安慰自己。遲早都是你的,不須急于一時惹她討厭。
「那麼凱凱,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他對他眨眨眼。
凱凱似乎有些不舍。雷恩使了個眼色表示唯心在,不方便。凱凱只得放他走。
「明天一定要來喔!」他叮囑道。
「好,我發誓。」雷恩舉手說道。「沒來的是烏龜。」
凱凱被逗笑了。「沒來的是烏龜。」他開心地復述。「拜拜。」
唯心望著兒子和白雷恩道別的那股熱勁兒,心中隱隱感到不祥。這條陰險的毒蛇,該不會趁她不在的時候,毒害她兒子的思想,找時機把他拐走?
很有可能。只是現在敵暗我明,很難對他的行為加以防範;況且,也不能做得太過分,免得令別人懷疑,進而猜測白雷恩與凱凱的關系。
到底該怎麼做呢?她的頭愈來愈沉重,還有些隱隱作痛。老天保佑她千萬別在此時生病,否則更少了一些優勢與他對抗。
懊死的白雷恩!偏挑這時刻來。唉……她該怎麼辦呢?
***
「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最近在忙什麼?」派翠西亞問兒子道。「怎麼他一到台灣要嘛就跑得連人影也沒有,要嘛就把自己關在房里。」
「我不清楚。」白亞力聳聳肩,裝糊涂說道。從小他媽媽就會玩這套,在他面前問雷恩的事,在雷恩面前問他的事。而他與雷恩也早有默契,絕對為對方保密,所以媽媽一直拿他們兩人莫可奈何。
派翠西亞也挺清楚兩個兒子的脾氣,反正兩人四手遮天,把她瞞得死緊。經過這麼多年,她早該習慣了
「你弟弟和他那日本未婚妻是怎麼了?前陣子還好好的,現在又鬧什麼別扭?」
「媽,你太多心了。」
「我多心。我可是你們兩兄弟的母親耶,你弟弟雷恩要不是心里有什麼不痛快,怎麼會願意回來看你老媽我呀?」她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哀怨。
哀兵計策。老媽也不是省油的燈。雷恩跟神田理惠的風風雨雨,老媽自有她的管道得到消息,只不過不聲張罷了。
「雷恩八成又和神田理惠吹了。是吧?」她故意提高音調地問道,意有所指地望向雷恩的房門。
雷恩原先放在門把上的手在此刻收了回來,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好厲害啊!老媽。
他和神田理惠的確有一些問題,再加上最近新生的……看來他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問題人物」。
他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將空蕩蕩的杯子放下。本來打算出去喝口水,但看來他媽媽是不會輕易放過他,況且亞力應付得挺好,不至需要他幫忙……
十指交疊擱在胸前,他的眼凝視著天邊遙遠的月亮。
啊!冷漠而脆弱的月神,讓人無法親近卻又周身散發著誘人的性感,讓他的夢里充斥著她的身影,心底因渴望而隱隱作痛。
而……理惠。他的確是該給她一些交代。
一開始就不該訂婚。是他不好,他不該因為她愛他許多年,也等了他許多年,想給她個交代,所以答應她的求婚。
也許是因為他累了,也老了。雷恩的嘴角微微牽動。是啊!他不得不承認。
自從安娜死了之後,他似乎一瞬間老了。心如枯木,不管是誰也無法令其復蘇,正當地想此生也許就如此吧,理惠的一番告白令他感動。
他仿佛……仿佛看見心死前的自己。神田理惠和他是同一型的人,他們的愛恨都太分明,情感都太激烈,不顧一切地燃燒著生命的激情。
或許,他同情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心死前的自己。
曾經,他深愛著一個女人,深刻地把她烙印在心房。但她卻自殺身亡,留給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與傷心,還有……
他吁出一口氣。是這分痴心與執著,讓他疲憊的心選擇等待他的理惠。他的痴情此生是不可能圓滿,何苦又讓另一分痴心破滅呢?
這樣隨便訂婚的結果,跟著而來的情況只能說是他活該。延宕了數年的婚事一再重復地被提出,每每只換來爭吵,結局便是理惠的眼淚與他的逃離。
他的潛意識總教他再去尋找,命里該相守一生的女子。雷恩揉揉太陽穴。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心底回響呼之欲出的答案——你根本不愛理惠。
這才是你遲遲不肯與她進禮堂的原因。
靶情是勉強不來的。他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原以為可以慢慢培養感情。怎奈他對理惠只有朋友之情,男女之間的火花卻擦不出。一廂情願的感情,注定只有虧欠和痛苦。早該結束的,卻每每因為理惠的哀求回頭。
唉——就算理惠不累,他也累了。
再說,現在他終于找到——心中的月神。
他的額頭貼在冰涼的玻璃上,修長的指頭撫拭掛在外邊的月兒。溫暖的鼻息讓玻璃蒙上淡淡白霧,原先的冰冷也因體溫而緩緩變暖。
傍我一個機會吧!他對遙遙的月兒喊道。
讓我們兩人都得到幸福。組成一個和諧溫暖的家庭,讓凱凱的希望成真,讓我們永遠廝守在一起。
他手臂上的藍月標記在月光下顯得醒目。「我們屬于彼此啊!月神。」他喃喃道。
與她四目交接的瞬間,電光石火的一秒,他知道,她已成他心田無可取代的標的,她的一顰一笑牽引著他的心神,就算理智也無法克制自己見到她時的情緒激蕩。
電話鈴聲大作將他拉回現實。
「喂。」
「雷恩少爺,是我亨利。您要我找的照片我已經找到了。」管家亨利從英國的白氏莊園打越洋電話報告他這個重大發現。
為了找尋楊唯心與他的關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他要亨利去找找這些年來他參加PARTY帶回的照片;不管是他拍的、別人替他拍的都好,除去他和理惠的合照,剩下的東方面孔應該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