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喝太多。」亞力對他說,眼中寫著憂心。「今天是媽媽生日,來的人很多。」
雷恩嘴角浮現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怎麼’你想讓那些愛嚼舌根的婦人失望嗎?」他夸張地搖頭。「亞力,別剝奪她們的快樂嘛!」
「雷恩——」亞力無奈地望著他。「媽和我都很關心你。如果你想找個地方靜靜,就去吧!不必勉強自己非在此地不可,媽媽能諒解的。」
雷恩挑眉。「要我不戰而降?放心!這些鯊魚咬不死我的。」他對亞力一笑。接著打趣道︰「雨辰今天沒來嗎?今天可有不少她愛吃的東西呢!」
「她正準備考試,哪有時間來。」
亞力看著眼前的弟弟。他閃躲的態度是那麼明顯,嘴角的笑容如此勉強,愈是假裝沒事,就表示心里愈在乎。
「雷恩——」他試圖說些什麼安慰他,但話到唇邊只逸出一聲嘆息。
雷恩也明白他的心思,玩笑地輕捶他一拳。「嘿!別這樣,我沒事,你別垂頭喪氣的。」
人在安慰別人的同時是不是也在安慰自己?告訴別人自己很好,到底是騙人抑或騙己?
其實心底知道,那分事實擺著,明顯而刺自……
無法忽視地騙不了任何人。
雷恩只覺說不出的累。此刻,即使面對自己最親的哥哥,也令人疲憊,如果可以,他想消失得一干二淨,任誰也看不見、找不著。
他並非不知亞力的關心,但現在,思及安娜便連呼吸都感到痛楚的此刻……
不行,他辦不到。
一陣默然之後,他才開口,以極輕的語調說道︰「好好把握她……別像我……」他拍拍兄弟的肩膀,眼色黯淡地離開。
人是不是都這樣呢?總在失去的當時才體會應該珍惜。
亞力目送雷恩遠去的背影,不禁心中暗自嘆息。
***
楊唯心將空了的酒杯放在侍者的拖盤上,順手抄起另一杯香檳,啜飲一口,踉蹌著往前走。
雖是初春,乍暖還寒的高緯地區,仍存有不少些微的冷意,而她心底驅趕不散的冷呼嘯地和外在的溫度相互相應著,雖然身體因酒精而產生的高熱,仍讓她不時地微微輕顫。
她此行來美國除了代表公司處理業務、參加白氏宴會,主要還是為了相戀三年的男友——曾誓誠。
她本來是充滿企盼,直到發覺對方表情有異、言詞閃爍,在連連追問之下,他開車載她到一處僻靜地方,老實地招認一切。
「我很抱歉!」誓誠的話猶言在耳。「我知道我沒資格請求你的原諒
騙子!騙子!滿口謊言。她狠狠吞下杯中的苦酒。
「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可我真的怕傷害你。」眼前又浮現他愧疚的臉。「我不想傷害你……真的!」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能把她心底的傷口抹去嗎?
什麼愛、什麼情……全是假的!男人全都……不可相信哪!
「她是個很溫柔、很善良的女人,非常需要小心呵護,我……我不能丟下她,她真的需要我。對不起,你是那麼堅強,就算沒有我,你也能過得很好。」
去死吧!曾誓誠,就當我瞎了眼,沒認清你的本性。
溫柔、善良……這些全是男人為掌握女人所編的借口。真相是——他、不、愛、你、了。
「滾——」她記得她是這麼對他喊的。「我不想再見到你,馬上給我滾!」
硬生生地將眼眶的眼淚逼回肚里去。在他狠狠撕毀她心的那刻,她便立誓,不為這男人掉一滴淚。
絕不!
只是她的眼楮好酸、好痛。是為了這原因嗎?如同那些沒有流出的眼淚燒灼著她的心,眼眶更為此而刺痛。
天知道她為這男人花費多少青春,只為等待他實踐諾言;浪費多少眼淚,為了他的冷漠以待。
一片真心只換來踐踏……
不了。她再不當傻子,一次就夠。男人全都沾不得!他們的話全不可信。除了謊言還是謊言。
是她笨、是她蠢。蠢得沒發現在他處處挑剔的背後,存著一顆早就不屬于她的心。
炳哈……好可悲!
她又從侍者手中接過另一杯酒,笑著一飲而盡。
分不清是第幾杯酒。酒氣上升,只覺眼前地面不停搖晃,世界似乎繞著她不停地打轉,像坐雲霄飛車一般。
曾誓誠最不喜歡女人喝酒。他總認為那是不正經的女人才會做的事,女人就應該端莊、賢淑。想他可能有的不屑表情……哼1,因為愛情失去自己的女人太可悲,她再也不那麼傻。
她不必再為迎合他而打扮成淑女,愛怎麼穿就怎麼穿。她低頭望望自己身上薄如蟬翼的衣衫,得意地笑出來,要是他見了定氣綠臉,而且必會忿怒地嚷道︰「這算衣服嗎?簡直跟沒穿一樣。」
懷著惡意的快感,她笑著走向沙發,沒想卻絆了一下,跌進一副結實的臂膀里。
忍不住再度笑了。要是誓誠見她這舉止,不知又會冒出什麼話來。哈哈!
「喔,月亮女神從天而降,看來我這海盜還真幸運。」男人磁性的嗓音揚起。
唯心一臉媚態地回視他。才發現身後這名男子,即使眼罩遮住一只眼,無損于骨子里自然散放的王者氣息,和他的海盜裝扮一樣,同屬于掠奪者所有。他的金耳環在燈光照耀下發出一抹炫目的光芒,強烈地拍擊著她的意識,似乎全世界都籠罩在那光芒下。她忍不住眨眨眼,感覺這光芒同時奪走又賜與她什麼,奇異的感覺,是她酒喝太多嗎?
就像外星人傳遞一則無法分辨的訊息,其中的含義是什麼誰也推敲不透。
算了!她舒服地倚進海盜懷中,他源源不絕的熱力鑽進皮膚里。雖說對方是陌生人,卻出乎意料地可靠。
「就怕海盜捉不住月亮女神……」唯心笑言,不知道自己喝醉時的嬌態有多撩人。
戴在她頭上的花冠微微傾斜,黑色的長發略微狂野地散放于肩頭,雪般的白紗緊貼著玲瓏有致的曲線。說它是件衣服,但事實上只是一塊很有技巧裹在身上的薄紗而已。自她身上不斷散發出誘人的馨香,白雪的雙頰印著激情的紅酡,迷蒙的眼神流轉之間帶著性感,似笑非笑的神態挑逗著周圍的每個男人。噴!這個女人能令全世界的男人為之心猿意馬。
此刻她鮮紅色的小口微吸著,離他僅有十公分的距離,溫暖的氣息似搔養地刺激他的情緒,像極晶的可口蛋糕,引誘著他蠢蠢欲動的心。
看來為了躲避人群的海盜,在無意中竟進了寶山,踫巧地「接住」了最大的珍寶。
海盜笑了,眼底透著一絲興味。「我們海盜是只進不出的,只要到手的東西,怎麼也不給松手。」他的大手輕撫她的縴腰。
一個女人,誘惑女神。他手中所輕撫的不只是一個美麗的女體,更是項精致的樂器,勾引他彈奏一曲。
唯心斜睇他,不在乎他那想把她一口吃掉的眼神;似乎嫌柴火不夠多似的在他胸膛上畫圈,且挑釁地說道︰「就怕你沒這本事。」
愈是美麗精巧的樂器,彈出的樂曲愈是能打動人心,那一個個連續悠揚的樂音,或許會讓聆听者上隱,不可自拔,著魔地割舍所有,以求保有這項樂器。
著魔嗎?嘿嘿……有何不可呢?如果能因此陷入瘋狂也不錯啊!
海盜將她不安分的小手執來一吻。「何必把時間浪費在口舌之爭呢?」沿著手腕內側撤下無數輕吻,唯心忍不住發顫,唇間逸出一聲嘆息。
他的笑容令人眩目,足以融化冰庫內的巧克力。「我有榮幸和月亮女神共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