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外頭!"雲繡自動鋪被攤襯布。
小旦阻止她。"你不回你房里?"
"我哪有房?你有、鳳鳴有、淡月有,就這三間,哪有我的,你不給我睡,難不成要我去擠‘你的少爺’的床?"雲繡故作天真的眨眼楮,天曉得她的房間久未打掃,連自己也不想進去。
"免免免,你想要少爺給大人砍死嗎?而且我睡癖不好,不要跟我同床,你還是去做‘夫人’的工作,別來煩人!"小旦又催促雲繡。
雲繡還是不動如山。"風二郎就能跟你睡得好,雲大妞怎麼又不行了?你要是真不讓人同榻而眠,長椅窩一晚也成——你去窩!"
"不要臉,搶人家的床!"小旦這回真的動狠,又推又拉又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盡吃女乃的力量,厚臉皮的雲繡才讓她香汗淋灕的"請"出門外。"砰踫!"雲繡身子還沒站穩呢,小旦已迅雷掩門上問。
"小氣鬼!"雲繡踹踹小旦的門,又望望斜面。一如她離開時,燈火輝亮、大門開開的淡月住處——他還在等自己投懷送抱吧?
"偏不讓你順心得意。"對著淡月住處扮著鬼臉,她立刻往鳳鳴的房間模去——鳳鳴仍是沒習慣把門扣好,這倒便宜了雲繡。
只見她大搖擺的闖進暗黑的房里,藉著微稀的月光辨認就要的方位,大步行去,停在被窩隆重起的人影前,雲繡不客氣的掀起,咆哮著——不咆哮喊不醒鳳鳴嘛!
"起——床——羅……"
受驚嚇的人兒,無聲的坐起身,雙手掩在臉上。雲繡不給他清醒的機會,扯著他下床,說道︰
"去跟小旦睡,去跟你的淡月哥哥睡,去草地上睡也成,這房間被本姑娘沒收了!"
瞄噥聲從指縫處傳出,遲緩的步履向大開的門走去。
雲繡鑽進溫熱的床鋪,還不忘交代他︰"把門關好!"
門是關好,也問上了,離去的人兒又折回頭來。
雲繡驚呼"不妙",要逃也來不及,身子已固定在他溫熱的胸口上。
"小旦趕你的聲浪實在太大,想不听見都很難,又想你這丫頭別扭得很,要你乖乖回來陪同我一道睡,只怕你拉不下臉,所以羅,就只好本大人移尊就教,配合娘子愛換巢的習性。"淡月早識破雲繡的念頭。
她一時也歷不清自己五味雜陳的情感,嘆口氣,自動吻住他有些刺人的下額,含含糊糊說道︰
"隨你吧!"
雲繡一旦誘人,淡月的火熱便會以令人難以想像之速從腳底板燒至腦袋,這一次也不例外,他的火吻——印在雲繡香霞穰、軟綿綿、充滿年輕活力的身軀,仿佛是第一回嘗她,怎麼也嘗不夠、嘗不膩似的……
雲繡也嘗著他咸咸的汗濕的味道,強壯不屈的堅毅離了他,她的心、她的肺、她的一切……還能完整嗎?淡月熱辣卻細心溫柔,領著雲繡翻雲覆雨……
"姐兒!"
"嗯——"雲繡眼簾已倦得睜不開,身子卻自動在淡月身上找著平日佔據的方位。
"咱們再到一個地方,就回長安吧!"
"什麼?"雲繡的瞌睡蟲全跑光,頂著淡月的前額,她狐疑問道︰"你沒發燒啊?"
"真的!再去一個地方,咱們就回去——不管皇上結結治我,為了你,我可以丟官丟家,只要你二別離弄"我——"越來越愛哭的雲繡,灌頭撞人淡月的胸懷向她可不是感動,是越來越怕必須跟淡月坦白的日子來臨……
第七章
湖洲埠縣
地處偏僻狹小,耕地絕少,山多猛獸,偏偏絕望之下又有海湖,這一個稀奇古怪的環境,當然也……
專出稀奇古怪的人、事、物。
迸怪的水家姑娘、古怪的水家公主、古怪的藩主……
竟多得跟平常人差不多,而且藩主還允許懸衙繼續存在,雖然知縣大人也沒啥大事可管,百姓找他解決家務事的機會還是所在多有。
"怎麼風塵僕僕來這不起眼的地方?"雲繡間,淡月的臉色就越沉,弄到最後,雲繡也火大不理他。
他們找來找去,只尋到一處普通平實,兼做飯館生意,又當茶棚小店的"山摔小錢。"
愛笑的圓臉老板娘說︰"店名是我跟未來相公各取名字中一字取來的啦,也沒什麼學問。"
送上茶水,客找老板又說︰"老板在廚房忙,你們愛點什麼他都做得出來,只要材料齊全,滿漢全席他也不含糊。"雲繡瞧她滿純真誠摯,一直贊美自己未來的相公,就故意出難題給她。
"要是他能做出水家獨門豆腐一百零八吃,我這才服他!"
小娘子既佩服又吃驚的開口巧笑,"姑娘,你真是見聞廣搏,怎麼山哥哥的獨門活兒,你也知道呢?"
"山哥哥?!"
會是她思念不己的長兄嗎?
心頭火熱就想拉著小泵娘猛間,但一抬眼就遇上淡月痴望她的目光,她又立時收回,裝做漫不經心向
"水家豆腐、全聚德燒鴨、采之齊天瑤柱、鴻零錢素八寶,號稱京城四大美味,吃過的人都念念不忘,恨不得天天上這四家店用餐呢!"
"對對,同哥哥也這麼說,他說畢竟水家豆腐物美價廉較符合大眾經濟,天天吃豆腐,也不怕把家當吃垮。"
雲繡的心更是一大跳,忍不住沖動,她潑潑的挑釁,"這水家廚子的功夫,我可是親眼瞧見過的,但不知你們小店的師傅,會不會先錯放蔥,或是少加鹽、多放糖的?沒親眼看過,又怎麼知道是你‘山哥哥’功夫妙,還是水家豆腐的廚子了得?"
"你可以進廚房參觀,只要別打擾山哥哥就行了。"沒心眼的老板娘拉著雲繡衣袖。
雲繡還假惶惶的說怕油燻人,才慢條斯理的被老板娘"強拉"至工具齊備、整齊干淨的寬大廚房。
沒等蹲踞在灶前撥火的背影囚,雲繡已從那排大小順序排列的工具,認出那人的身分……心頭大石落了地,眼淚便呼嚕嚕冒出閘門。
"姑娘,你何必感動得流眼淚呢?"小娘子不解地看著雲繡。
"雲繡——"
"大哥!"
分離將近半年兩兄妹,終于在這片稀奇古怪的土地上重逢了,眼淚迅速滿溢出他們彼此眼睫,辛酸的路程,終于有了一個小小的停靠站。
"山哥哥——"小娘子魯青荷,藩主大人的二妹子,也是雲山未過門的妻子,不依的拉拉兩人的衣袖,細聲細氣的鼓著腮。
"你說咱們得守禮,不能拉拉扯扯,給人笑話看,為什麼你抱這姑娘抱得死緊?人家也要摟摟抱抱。"
抹去淚,雲繡握起青荷的手,歡喜感激的說︰"嫂子,大家承蒙你的照顧了。"
"沒有,是山哥哥照顧我啦!"青荷被稱作嫂子,心情便立刻轉好。
"你是山哥哥的妹妹哦?那,外頭那些人也是一家人嗎?"
"雲湖、雲初也沒有事?"雲山訝異,興奮的要往小店沖。
"等等——那些人不是小三子他們。"雲繡快手的拉住沖動的大哥,飛快交代。
"他們非但不是小三子,連我現在——也不是水雲繡。"
"你在搞什麼把戲?"雲山不解。
"現在沒時間解釋,今晚咱們在你這兒住下,我會偷空跟你說明白,你別聲張,也別露出馬腳說你認得我。"雲繡匆促交代。
雲山煩惱的搖搖頭。"每次你這麼神秘兮兮的都準沒好事。"
"我們應該稱呼‘客館妹子’嗎?"純善的青荷少根筋冒出這話。
雲繡申吟,雲山也苦笑。
"看來得讓青荷待廚房,我去招呼。"
"暖?蛋花湯、炒雞蛋、蛋炒飯——山哥哥只教我做這三樣菜。"青荷老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