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哲烈嘉看也不看她一眼,那暗含內力的氣音將她震飛到一邊。
「啊!」剩下的侍女全部尖叫出聲,嚇得雙腿發軟,跪了一地。
瑛符勇敢地擋在她們面前。「你到底要怎樣?」
「怎樣?」他嗤道,烏黑的長發被銀色的月光潑染成魔魅的紫色。他將那只紙燈捏在手中,毫不留情地撕裂上面的紙蓮花,只留下蓮托。
「我沒有背叛你!」她重申。
「是嗎?」哲烈嘉的眼中揉入一些她無法看清的東西,深深的,沉沉的,第一次她感覺有些不一樣的東西流入她的心底,讓她呼吸起來胸口有些痛痛的。
他將那個蓮托拆開來,什麼都沒有。
「看吧,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攤開手。
「瑛符,你真的是我遇到過最善于偽裝、最狡猾的女人!」蓮托在他手中化成了灰。「我對你的包容和忍耐最終只換來這樣的回應嗎?我看不透你,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心!還是你願意為了你那個愚蠢的白痴弟弟,甘願風送上自己的一生?瑛符,值得嗎?」他的低嘆在風中听來,有些破碎不清。
「哲烈嘉,既然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不送我回朔金呢?」瑛符眼眶含淚,哀傷的問。
是的,他也在不停地問自己,究竟是為什麼?
他在心底苦笑,手中的劍卻只轉了個方向,差點劃過了瑛符的臉頰,她紋風不動,大家全屏住了氣,心吊到了嗓子口。
哲烈嘉用劍挑起從賀蘭手上掉下的紙燈,他深沉的目光直盯著她,手卻不停,像剛才一樣拆掉蓮托。
這一次,他從蓮托中找到了一張被折得小小的薄薄的紙,上面畫滿了誰都不認識的符號。
賀蘭從地上撐起身子,認出世子殿下手中的東西,正是世子妃這幾日學習伏義語的成果。
「這是什麼?」哲烈嘉將紙張抖開,質問瑛符。
「你知道的,我在學伏羲語,這些東西是我隨便寫著玩的——」
「撒謊!」他咆哮者打斷她的話,「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一邊真誠地對他許下騙人的約定,一邊臉不紅、心不跳地做出背叛他的事!
瑛符沉默了好半晌,時間長到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到她身上。她抬起頭,一臉平靜地回視他。「既然你已經幫我定罪,又何必再問我呢?」
第6章(1)
她也許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這座牢籠了吧?
她蜷縮在被窩里,用厚重的棉被遮住自己的赤果,把全身上下都包的緊緊的,黑色的厚重窗簾,夜晚也不會有燭火,只有賀蘭送來三餐時,打開門偶爾帶來的光亮。
她討厭黑,她很怕黑。
這會讓她想起娘親死後,他們帶走了尚在襁褓中的泰,只剩下她一個人,小小的身軀蜷縮在黑暗角落的回憶。
那個皇宮中,唯一與她有牽連的,只有瀛泰而已。他是她唯一的親人,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安全溫暖的港灣,只要看到他,心才會覺得安穩。
因此,她總是想盡了一切辦法,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瀛泰。
班布善就是利用了她的這個弱點,借著瀛泰的口,逼迫她嫁給哲烈嘉,逼迫她將哲烈嘉的一切情報報告給他。
為了保護心愛的瀛泰,她只能嫁給哲烈嘉。
可是,哲烈嘉……這個生命中跟她牽扯最深的男人,他根本不會知道,就算是她死,她也不會出賣他、做出傷害他的事情!
「哇啊!」瑛符突然大哭出聲。
一想起哲烈嘉就好傷心,她不習慣這樣的自己,一想起這個男人,心窩就會抽痛不止,而且還是一個討厭她、正虐待著她的男人。
「你這個壞蛋,好壞、好壞……只知道欺負我……」可為什麼即使如此,她還是放不下他呢?從見他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注定要栽在這個男人手中了。
瑛符在自己溫暖安全的小天地里,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小球,她的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無聲地哭泣。
他真的好壞,難道不知道她的心情嗎?為什麼把她獨自鎖在這個冰冷黑暗的屋子里?
「嗚嗚嗚嗚……」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淚可流。
正當她哭得無法自己的時候,感覺到被子被人猛地拉開,她迷蒙的淚眼看向身前巨大的黑影。
心頭的悲傷,更沉。這一次,她不想再任他為所欲為。
「夠了,我不要你,再不要你了,你走開!嗚嗚……」她第一次如此凶猛劇烈地反抗一個人,四肢並用,拳打腳踢。
他被她抓傷了臉頰,黑暗中的眸子卻冷得像寒星一樣,閃著可怕的光芒。「這是你應該得的,不是嗎?」
「沒有……我沒有……背叛你!」瑛符哭得好委屈,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抽抽噎噎著,幾乎語不成聲。
「證據都已經被我找到了,你還要撒謊騙我?」他雙手握住她掙扎的小手,冷冷地睥睨著她,表面上看似無動于衷,眸底卻閃過一絲心痛。
「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背叛你……」他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她?
「我抓到了那個躲在暗處手收集紙燈的人,一個在府中打雜男人,他禁不住嚴刑拷打,全部都招了。」哲烈嘉低下臉,高挺的鼻子抵著她的鼻尖,說出口的話像是從牙縫中一字一字逼出,「他說你是主謀,這些紙上的符號是密碼,記載著伏羲的情報!」
「不,我不是主謀,」她搖頭,絕望道︰「我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
這個人甚至比她還早來到伏羲,在離開朔金的時候,班布善就將怎樣傳遞訊息的方式告訴她了。但她不能跟哲烈嘉說,如果他從她口中確認了班布善的陰謀,他會怎樣對待朔金……她不敢想像後果!
「哲烈嘉,我沒有背叛你,你相信我!」她哭著求他相信她,卻也明白以現在這樣的情況,他是根本不可能相信的。
「瑛符,那個書房是個禁地,如果沒有我的允許,你認為賀蘭有可能進去拿到那本書嗎?」
她一怔,目光呆滯,「你、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哲烈嘉不說話,冰冷的大手握住她柔軟的豐腴,夾住她的櫻紅揉轉,折磨著那可憐的小東西。
「啊!」她蹙緊眉毛,似痛苦又似歡愉地輕叫出聲,「求求你,不要再這樣對待我了!」
「那就告訴我,把你全部的秘密都告訴我。」
他的手怎麼會這麼冰冷,卻又如此讓她火熱?她的紅唇顫抖,可憐兮兮地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他。她不會告訴他的,他對朔金的猜測是一回事,可一旦他證實了朔金確實有滅他的決心,他不會坐以待斃的。
她知道他的實力,她看見過他征服那群野馬時的神態,他是一個天生的王者,她甚至看到過他那個秘密的地下穴窟,那地方不是莫名存在的,也絕不是如他後來告訴她的,只是他用來習武那麼簡單。
班布善懷疑那個書房中藏著哲烈嘉的秘密,所以她就故意留在書房里一夜,把事情鬧得那麼大,讓藏身在世子府內的密探知道,以為她得到了伏羲的資訊,其實她什麼都不知道,這些只是騙過朔金密探和班布善的障眼法而已。她只是從書房中找了一些漠南的史書和地理典籍,從里面隨便抄了一些東西,小心地夾在那本《說音解譜》中,然後把那些資料轉換成密碼,按照原先就商定好的方式,將訊息傳遞出去。
她沒想到的是,哲烈嘉卻將這一切看在眼中。
她做到了對他的約定,她沒有背叛他,但她死都不能承認她答應班布善的事,如果她承認了,等于給了他確切的證據,如果他以前就有反叛的野心,他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就算他以前沒有反叛的野心,現在他也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