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
「別勸我,陸依涵。」他及時的打斷,明白她要說什麼。「目前我只想交‘朋友’不是女朋友。」
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因此她也不多費唇舌,識趣的打住了。她點點頭。
「那好吧,改天你若再有需要我派得上用場的時候,盡避說一聲就是了,我一定會奉陪的。」
「謝謝你,陸依涵。」這份誠意是發自他心底的。「不對,你這麼晚還沒回去,父母會不會擔心?要不要借我的手機打給他們交代一下?」
他自認自個的關心出于善意,但她,卻意外兼反常的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樣。
「喂,你沒搞錯吧?不是你應征我進公司的嗎?難道上面填的基本資料你一眼都沒看過啊?」
一句話問得他面紅耳赤,差點回答不出了。
「那幾天光一下午來面試的就有一、二十人我怎麼可能會有時間每一份都詳細的看過,又完整的記住。」他反駁她,這——也算是理由嘛。
「好,要你看那麼多份或許太難,但光記我一個人單純多了吧?你明天自己回公司查去。」她嘔氣的把臉轉開了。還說是朋友呢,結果根本連她的半點資料都不清楚,這朋友——交得真不值。
「何必呢?有你當面跟我說不也一樣,還需要我去查什麼?」他不解其中緣故,依舊理所當然的問,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就生氣了。
依涵瞟眼他。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看他又一臉求知苦渴的表情,索性就告訴他好了,不要再賣關子了。
「好,你听著,周世倫,我是個孤兒,從小是被孤兒院的院長馬修女撫養長大的,現在又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住。你想這樣的我,會有父母來擔心我的晚歸嗎?所以,這手機還是你自己打吧,我沒你那麼幸運有家人可以交代去向的。」依涵抓起他的手,把他原先遞來的行動電話又交回了他手中,心里不免有些傷感。
「我道歉……」听完她的話,世倫喃喃的說出了這三個字。
「不必了。都二十一年了,我還不習慣嗎?」她淡淡說,眼里卻有一抹掩不住的輕愁。
「你誤會了,我指的是把你餐廳工作給搞砸的事……」
「喔,那件事嗎?」她看著他的眼神閃動著一種希望被諒解的光芒。「的確,你是該道歉的。不過人生有失必有得,若沒有那一道過程,我們怎麼可能會認識,又成為好朋友呢?」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自己那夜的所作所為,才能換得你這個朋友嘍?」他好笑的問,覺得不可思議極了。「喂,你該不會是在鼓勵我用這種方式間接交友吧?」
「唉——千萬不要。」她著慌的阻止他,雙手齊搖。「要知道,我當時真是恨死你了,會跟你做朋友,也是出乎預料的事,我想都沒想過……」
「那麼……今日豈不是你的損失了?」他調侃的湊近她,帶著一臉可惡的笑容。
「好哇!周世倫,你少臭美了。」她舉起拳頭,伸手就要往他的胸前打去,卻被他一腳跳開躲過,差點重心不穩的往前傾倒了。
「唉——小心!」一個箭步,他又重回她身邊,雙手扶住了她。「怎麼樣?你沒事吧?」
「你還問,都是你要跳開……」她埋怨的責怪他,抬起眼卻發覺兩人的距離竟是如此的靠近,近得她可以感受到他暖暖的呼吸吹拂在她臉上,以及由他身體上傳來一股屬于男性散發的魅力。
在心髒愈來愈疾速的跳動中,依涵驀地驚覺自己的臉——紅了,完全沒來由的。?
她承認,她從沒了解過男人是一種什麼樣的動物。
這天午後,趁著莫天夫婦出門拜訪朋友的這幾日空檔,雲兒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隨處逛逛。
說實話,她心里真的很感謝兩位老人家選在這個時候外出,好讓她有機會可以出來走一走透透空氣的。
否則,她真怕自己會無法忍受與莫風間懸宕著一種怪異氣氛,凝重得幾乎要使她呼吸不過來了。
因為,她發覺相較于前些日子的緊迫盯人,這陣子的他簡直可以用隱形人來形容了。
不過,所謂的隱形人,並不是指他早出晚歸,夜夜應酬到三更半夜才回來。若是這樣,她或許還會好過些。
偏偏,他是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從黑夜到黎明,似乎手頭上永遠有處理不完的公事,不僅沒時間回房睡覺,就連一頓飯——也抽不出空來和家人一起吃。
于是,每晚,雲兒總是會弄個托盤,把飯菜輕輕的放在他的桌邊,然後再預備悄然的抽身告退,不驚擾他。
而往往就在她有所行動前,他的視線總會那麼巧的抬起來對準她,眼中訴說著千千萬萬句,他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復雜情緒。
這樣的目光卻輕易的把她給定住了,雙腳像生根般的不能動彈。在凝望的眼中,什麼思想意識都不存在了。
莫風——是怎麼了呢?而她自己——又是怎麼了呢?雲兒不能理解,心底……也有個細微的聲響在阻止她理解,不願弄清楚事情真相。
看來,她還是選擇逃避好了。雲兒決定順從心意,精神頓時感覺輕松了起來,把雙手插入了裙子口袋。
「李雲兒!」
一個豪邁的男性嗓音自她身後不遠處高聲的揚起,她轉頭望去,立即認出了來人。
「是你!範文滔,這麼巧。」她驚喜的叫,面上也有了笑容。
「不錯,好一陣子沒見了,還記得住我的名字!」他滿意的笑,來到了她身邊。
「那當然嘍,誰叫我是你的老師呢。」雲兒微仰起了臉,他足足比她還高出了一個半頭。
「唉——千萬別自稱是我的老師喔,否則人家會以為你駐顏有術,通通要跑來找你請教了。」他說笑的,很自然的伴著她往前走。「我們倆做朋友不是比較自在嗎?沒有師生間的拘束感。」
她望著他笑了。
事實上,範文滔的年紀還比她大上三歲,今年二十七。兩人會稱為師生,是因為他曾在雲兒教的鋼琴班里上過課,是她所有的學生里頭當中最「老」的一個。
再加上彼此的年齡相近,觀念也差不多,久而久之就成為一對好朋友了,私底下非常談得來。
「喔,對了,我去過那家樂器行找你,不過他們說你把工作給辭了,為什麼?」他這會才想起的問,充滿了關心。
「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為了一點個人的因素。」基于一種自我保護的心態,她沒有把話對他照實說。「你呢?今天怎麼也有空在外面遛達不用上班?」
她知道範文滔是一間金融公司的襄理,平常的業務工作繁忙,壓力也頗大。
「我今天休假,當然要好好的放松放松,加點油保養一下嘍。」
「怎麼說得自己好像是機器?」她微笑的,有朋友作伴,心情也覺得開朗許多。
「大概是我真的有點累了吧?」他下意識的抬手撫平了眉心。「因此也就特別想有個人陪我放縱的玩一玩、瘋一瘋。」
「那麼——你想怎麼個玩法、瘋法?」
「干嘛?問這麼多是不是想奉陪到底啊?」他轉向她笑問,興奮得眼楮都有些發亮了。「那——千萬別只是問問而已。哈!我可不想一個人窮開心喔。」
「用我的人格作擔保,行了吧?」她強力保證著,那股興奮的活力也深深影響了她。
「那——我們還說這麼多做什麼?快走吧。」文滔抓住她手臂,半跑的把她帶上了停放在路邊的車子,兩人一塊盡情的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