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錯了!」她深深的看著雷遠,清清楚楚的說︰「我目標是非董事長不嫁!听了別抱憾終生,你沒有一項符合我條件,別毛遂自薦,以免自取其辱!」
「董事長嗎?那簡單!」他听完後,竟只是開朗的大笑。
第四章
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美好的星期天早晨。
水藍站立露台,面容蕩漾一汪似水溫柔恬靜的巧笑,仰望白雲翩盈的自她眼前飄過,濃密的幾乎遮擋住湛藍晴朗的天空。
好不容易經歷幾日煙雨淒迷、暗蒙天色的景象,天氣終于放晴了!夏末的清風,不著一縷灼熱的輕撲人身,更襯托這可喜的晨日是個適合出游的好天氣,不宜留在家里虛度光陰。
水藍注視著雲朵的飄浮移動,看著它們風姿萬千的在天際任意翔舞,展露情懷無限。她斜倚欄桿,對著滿空浮雲和燦亮的朝陽,心底的喜悅也若這般晴日、這般雲彩,洋溢一種屬于青春活力的生氣。
算算日子,她也許久未曾帶水柔出去走走了。這孩子,終日就困守兩個家庭之間,哪也沒去,是該讓她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清新空氣了。難得今日天氣這麼好,就下午吧!當她忙完家務後,母女倆再一塊到附近公園散散步!她輕快的轉身奔進屋里,開始忙碌的整理家務,清洗衣裳,拂拭灰塵……這段期間,水柔則靜靜倚在客廳茶幾上,握筆練習媽媽新教她的注音符號。
中午,她炖了鍋紅燒牛肉,預備盛碗送去給樓下的包太太,平常受她諸多照顧,理當有所回饋,盡番心意了。她端起熱騰騰的碗,回頭對女兒說︰
「水柔,包女乃女乃今天要等一通國際長途電話,不能跟我們一起吃午餐,媽媽下去把紅燒牛肉送給她,一會兒就上來,你乖乖在家里等,好不好?」
水柔拋下筆,向水藍飛跑而來。
「媽媽,讓我端去給包女乃女乃好嗎?」她抬起小臉,黑眼珠圓滾滾充滿企盼的問。
「太燙了,媽媽自己拿。」水藍欣慰女兒體貼的心。
「不,媽媽好辛苦,我要幫媽媽送去!」她靈巧的,懂事的央求,伸出了手。
「那好吧!要小心拿喔!」
「嗯!」水柔心滿意足的點頭接過,等媽媽開啟門後,小心翼翼地走下樓去。
水藍則回返飯廳,在餐桌擺起兩人碗筷。片刻,門開了,她听見水柔歡騰的笑聲叫嚷開來,明朗愉悅的向她報告著︰
「媽媽,我帶客人來了!」
「哦,是誰?」除了包太太,水柔還認識哪些朋友?她正好奇著,回眸的笑眼在撞見女孩身後跟著的高大男人時,倏地變化成另一種嚴肅刻板的臉孔。她自然的以厭惡的神情對望他,嗓音卻與容貌相反地柔細、溫存的說︰「水柔,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隨便帶陌生人回家嗎?你怎麼又忘了?」
「媽媽,雷叔叔不是陌生人,他是水柔和媽媽的朋友!」小水柔焦慌的爭辯著,唯恐他們又鬧翻,她可是好費力才說服雷叔叔來的。
「水柔,他不是媽媽的朋友,你跟他年紀相差那麼多,更不可能會成為朋友……」
「那可不一定!」雷遠不耐孤寂的插口,「你沒听過忘年之交嗎?我和水柔正是如此。」
像沒听見他聲音般,她續對女兒交代︰
「水柔,就要吃飯了,你讓他出去吧!過來坐下。」
「好的,媽媽。」水柔快意的回應,攜手伴雷遠入了座。
天下怎有這等不知廉恥的人呢?他看不出她滿臉厭煩狀,听不出她聲音的嫌惡感嗎?怎還能裝作無辜的坐至她對面,大大方方像進自己家一樣,真是厚顏無恥!她惱恨的滿肚子怨氣,扒入口中的怕不僅食而無味,視線也不知該落至何處好,只好投往女兒身上,看她女兒總沒人會說話了吧?她嘔氣的在心中悶想,目光一繞,望向水柔才發現她懷中摟著一只白色的小狽熊。她眉一輕攏,心一疑惑,發怔的問了︰
「水柔,這小狽熊打哪來的?包女乃女乃送的?」水柔到過的地方只有包家,她如是以為的猜測。
「不是,是雷叔叔送的,」水柔好認真的搖搖頭。「是他大哥從國外帶回的玩具,他就把它送給我了!」
「外國的東西就一定好嗎?崇洋媚外!」她冷哼著,針對雷遠而來。「水柔,把小狽熊還給他。」
水柔見媽媽不高興,絲毫不敢違抗的將小狽熊送還給雷遠,只以目光戀戀不舍的看它兩眼。
「唉!」他夸張的在一旁作表情。「當你的女兒也真可憐!」他感慨的發出惋惜之聲,重重的嘆出一大口氣。
「你說什麼!」她動怒的挑睫瞠瞪,終于肯看他了。
他微笑的接收她恨恨的眸光,畢竟這表示她嘔輸了他,禁不起他言語再三挑逗,傲慢的回了嘴。這小妮子,終不抵他攻心的精明睿智,開口了吧!他志得意滿的咧嘴樂笑,殊不知落入她眼底更覺憎厭憤懣,滿月復的慍火惱恨難消,排遣無處!
「都听清楚了,何必還勞煩我多費唇舌解釋?」他揉揉額角,盯住水柔。「小小姐,雷叔叔長得很難看嗎?」
「怎會呢?雷叔叔?」她專注認真的打量雷遠,「你看來好英俊,又有一雙最溫柔的眼楮,水柔好喜歡你呢!」小女孩對美丑的標準也是很強烈分明的。
「如果是這樣,為何你媽媽寧願听我說話,卻不肯抽一秒鐘看看我呢?」他悄眼偷覷水藍。
「媽媽——」
「水柔,肚子餓了吧!快吃飯。」她溫和的叮嚀女兒,視他若隱形人。
「可是……雷叔叔呢?」執起碗筷,水柔與雷遠互相對望。
「不用管他,你快吃,嗯。」她裝了碗湯放到女兒桌前,和待他的冷淡截然不同。
他又自發怨言的在座椅上發表高見了。
「這樣全憑自己喜好的教育女兒,你不擔心造成她日後行為偏差,待人有雙重標準?你不應干涉她交友自由的,水藍。」他略帶訓示的口吻教誨她。
「別忘了,父母有責任注意子女交往朋友的好壞,何況她年紀還小,我更應關心這人的品性如何。」
「那你認為我是好是壞?」
「你以為呢?」她不正面回答,但她限制女兒的舉動已說了一切。
「我在問你!」他語氣變冷了。
她停止扒飯的動作,很快的挑高眼簾,震怒的凌瞪著他。
雷遠也不甘示弱,瀟灑的斜倚坐姿,一手搭住椅背,一手玩弄桌上的牙箋罐,更無視她存在的蹺起二郎腿,大搖大擺的宛若男主人般。
「雷遠,為了不使水柔失望,我才百般按捺的容忍你!如果你再這麼過分,休怪我不給你面子,當場攆你出門!」她不苟言笑的說。
他停頓了手中舉動,徐緩的放下牙箋罐,沿著桌面挪至一邊擱妥它,身體也遲慢的轉正,拘謹而肅然的面向她。臉上消褪了隨便的神情,目光變轉化成溫文穩重的光芒,一瞬不瞬的瞅望她。那凝眸的深意,猶如湖面輕蕩的漣漪,一波波席卷而至,淹滅了她眼里焚燒的火苗。長長久久的一段時間,他們就這樣寧謐的四目交接,相顧無言,他眸中匯萃的溫暖,一絲絲軟化她攀升的敵意,她終于松開了眉宇的皺痕,柔和了視線,靜靜的兩相凝望。
「水藍,」好不容易,他總算開口了,打破方才魔咒的一刻。「姑且不論你我間難解的私人恩怨,我問你,你愛你女兒嗎?」
「當然!」她肯定的語氣。
「你確定?要不要再想想?」他給她時間做決定,不急于一時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