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他說得滔滔不絕,裘亞君忘神的研究他的五官、他的輪廓。她不想親手觸模他的臉以印證她記憶中的小青蛙,因為她根本無法忍受自己與他有親密的踫觸,一點點也不行。
小青蛙有著一頭柔細的直發;郭鋒的頭發帶點自然發,發量略多且發質粗糙。
小青蛙有黑且濃密的劍眉;郭鋒的眉形稍短且雜亂。
小青蛙的眼楮狹長,眼皮內雙;郭鋒則是單眼皮。
小青蛙的鼻子直長且挺,鼻翼飽滿;郭鋒的雖然也是長長直直,但鼻翼單薄。
小青蛙有個線條明顯、有型的嘴唇,厚薄、大小罷剛好;郭鋒的唇則是薄薄的,而且略嫌寬闊。
總之,小青蛙和郭鋒之間,沒有一點相像,反之,段凱力和小青蛙有許多相似之處。
研究到這里,裘亞君完全明白了。只怪自己蠢,太興奮、太心急,亂認一通。
罷了!何須拆穿這出劇碼,自己知道就好了。于是她瀟灑一笑,想讓整個故事有個完美的結局,她的心因為最近發生太多事,以及受到段凱力的影響而變得柔軟,她不想像以前一樣,喜歡有仇必報,凡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心里有了段凱力,她的心就溫暖起來,踏實得多。現在她最想做的,就是去找他。
是的,就算段凱力不是小青蛙又如何呢?小青蛙是少女時候的初戀,何需太眷戀于如煙的過往?最重要的是段凱力活在當下,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在此時此刻是愛她、呵護她、陪在她身邊的男人,這些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這樣全新的想法,讓她整個人變得輕松起來,心境自在而開朗,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甜美。
想著、想著,裘亞君出神的望向窗外,嘴角浮現一抹幸福的笑容。
然而,就這麼一閃神,讓郭鋒逮到機會了。他迅速將準備好的藥粉倒入她的柳橙原汁中。拜科技所賜,這個藥物溶于液體之中,幾乎無色無味,更遑論黃澄澄的果汁了。
「亞君,在想什麼?」郭鋒促她回神。
「嗯?」裘亞君轉過頭,發現自己似乎忽略對方已久,歉然地說︰「對不起,我在想事情。」
「沒關系,快把果汁喝了吧,久了就不新鮮了。」郭鋒盡量讓自己亢奮的情緒不露痕跡。
「嗯!」裘亞君點點頭,喝了幾口她最愛的柳橙鮮果汁。
「亞君,我想過了,人的緣分很奇妙,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相遇,然後分離,最後又重聚,或許我們之間彼此有期待,但我卻發現你的心已不在我這里。」郭鋒假意說出這番大道理,心里則暗暗計算藥效發作的時間。
偏偏裘亞君特別敏感,一來她推敲郭鋒從不死心到明理的速度快得不合理,二來她的體質向來反應快且直接,幾句話聊下來,她隱約感到一陣頭暈,是以她警覺到郭鋒的異樣。
為免打草驚蛇,她用意志力維持頭腦清醒,並且決定立刻離開。
「郭鋒,你能這樣想就好了,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對了,我家里還有事,得先走了,我們改天再聊。」隨便說了幾句結語,裘亞君拿起皮包,起身就要離開。
冰鋒見狀急了起來,沒想到她比想像中還要精明。
天不從人願,裘亞君一站起來,使一陣頭暈目眩,雙腳一軟,又跌坐回椅子上。
她的身體就是這麼敏感,反應比一般人都來得快且強烈!
懊死的!她于心中咒罵一聲,暗暗叫苦,一定是郭鋒這小人下了重藥。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休息。」郭鋒慶幸藥效在此時適時的發作了,所以故意放大了嗓門,好教周遭的人都听得見,不會懷疑他使詐。「你就是這樣,平常老是不好好休息,這下子累壞了,你就不怕我心疼嗎?」他表現出又急又慌的樣子。
裘亞君急在心里,但是全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力,連話都說不出來。
一名男服務生走了過來,關心的問道︰「需要幫忙嗎?」
「哦,不了,我得快點帶她回家休息。唉,我就是太寵她了,醫生早說她身體不好,要在家里多多休息,我真是……」郭鋒一邊扶著裘亞君,一邊不斷自責,演得十分逼真。
服務生看到這位女客的臉色蒼白,不疑有他,「先生,那你趕快帶她回家吧!最好帶她去醫院檢查比較妥當。」
「是啊、是啊,謝謝你,我也這麼想!」郭鋒拿出一張千元大鈔送給服務生,「不用找了,謝謝你的關心!」他盡量表現出關懷備至、緊張的模樣,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起裘亞君走向門口。
服務生收下鈔票,「謝謝光臨!」然後送他們坐上車子,末了還不忘叮嚀,「要小心啊!先生,記得帶她去看醫生。」
冰鋒坐在車內,朝他揮了揮手後便踩下油門,朝著目的地而去。一路上,淨是他猖狂的大笑聲;而裘亞君,最後終于不勝藥力沉沉昏睡。
***
整個晚上,段凱力心神不寧,裘亞君沒接手機,他說服自己這只是他今天晚上有點不對勁,裘亞君這麼大的人了,不會出事的,再等一等。
但是,這樣的想法支持不了多久,到了八點,他終于忍不住開始不斷打裘亞君的手機,然而最後卻是被人切斷,接著再也打不進去。
一個冷顫冷不防地從腳底快速直竄頭頂。
不敢再拖延,段凱力立刻奔出辦公室,駕著車,像只無頭蒼蠅瘋狂地在台北市街頭奔馳尋找,找了幾分鐘,他決定打電話給警界的朋友,請求支援。
「什麼?兩個鐘頭?我說老兄啊!你是不是緊張過度、頭腦燒壞了,兩個鐘頭怎麼能算失蹤呢?」龔少謙听了差點昏倒。這小子八成以為警察太閑,沒事干!
「少謙,別開玩笑,我不是鬧著玩的,亞君從來不會讓家人找不到她,要是等到她真的失蹤好幾個小時才處理,那就來不及了。」段凱力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按捺下焦急如焚的心情,理智的分析,並說服好友。
「好,就相信你的直覺吧!希望你是正確的。」龔少謙只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豪爽的答應了。再問了些詳細的資料後,他便迅速調派人力,進行找人的工作。
段凱力仍邊開車找人邊積極推敲各種可能,並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打裘亞君的手機,留言再留言,但是音訊全無,讓他快急白了發。
時間慢慢地流逝,除了找,段凱力暗暗祈禱上天眷顧裘亞君的平安。
***
迸人有句話,禍不單行。對于裘家而言,禍事還全發生在同一個晚上。
正當段凱力打听郭鋒的行蹤時,他接獲陳雅馨的求救電話,于是他沒有耽擱半點時間,將車掉轉方向,火速朝裘宅駛去。
從下午覺得疲倦就躺在床上休息的陳雅馨,突然在小骯的劇痛中醒來,她全身冒冷汗,頗魏魏地伸手想打電話求救。電話就放在床頭櫃,但如此短短的距離,卻讓她的臉部因為疼痛而扭曲。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撥了個簡碼,那是裘亞君幫她設定的,有她的、段凱力的和王靖全的電話。
「救……命……」陳雅馨痛到眼淚被逼出來,幾要昏厥過去。在等待中,她無助的向空氣求救。
段凱力很快地就趕到,並送她去醫院,還以裘亞君臨時被派到中部出差的借口暫時讓她安心。
往醫院的途中,陳雅馨很怕自己的生命就這樣消失,于是她忍住痛,把想說的話告訴段凱力。
「凱力,你知道我們的母女之間的關系這幾年來為什麼這麼糟嗎?」她苦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