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生氣的是,左都御史作為最高監察機構的長官,本應該為我督察各大重臣的言行舉止,替我防患于未然,沒想到,他頭一個被收買,我看他不但烏紗帽不保,項上人頭也保不了幾天了!」
景灝的眼色冷厲起來,大有殺雞儆猴的決心。
這樣的他,讓香香有此害怕,她層懦地想要收回手,他卻不讓,反而把她溫暖的小手貼到頰邊,立刻收斂戾色,緩聲說道︰「我的小香香害怕了?」
她怯怯地點頭,嘟起小嘴,嘴角的小梨渦委屈地旋起。
他憐惜地捏捏她的小鼻尖,溫柔地安撫她,「小香香不要怕,我永遠不會這樣對待你的,永遠。」
他保護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傷害她呢?這個傻姑娘!至于那個拜虎,竟然無視他這個御部之首的皇上,攛掇大臣要抬氐、房二部的地位,這不是明目張膽的向他挑戰嗎?
等著瞧吧,左都御史那個笨蛋只是頭一炮,絕對還有一些眼楮被屎糊到的短視鬼等著前僕後繼地來送命。這樣也好,隊就跟他們玩玩,一下子消滅多沒意思!
景灝的心情慕名好了起來,他站起身,愉快地抓著香香的小手,向外頭沖。
「走,我們騎馬射箭去!」
呀,皇上怎麼跟個孩子似的,一會兒怒,一會兒喜的?她都快跟不上他的心思了!可是看見他又重展開笑顏、拋掉煩惱,她的心也跟著雀躍起來,她抬起腳步,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奔跑。
「停停停!」驀地,香香煞住腳步,雙手緊緊拽住他的手臂。景灝疑惑地轉頭,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叫停。「怎麼了?這個時辰是我騎馬身箭的時候啊!」該不會這小避家又要開始管東管西了吧?他承認,他身子是有點愛生病,可也沒到這種草木皆兵的地步吧。
「我知道啦,可是外面天寒地凍的,不準你就這樣出動她抱住他的腰,不放他走。
他嘴巴一撇。」你又要讓我穿得像頭熊了,對不對?穿成那親,怎麼騎馬身箭呀?「他哀號,可是又不想真的拒絕她的關心。」不管!「香香緊緊抱著他的腰,固執地搖著小腦袋。皇上想出去玩,就得給我包得嚴實點,否則,不、準!」「啊!救命!」景灝悲泣。「我都穿得像頭熊了,是去射箭的,還是等著被人當成獵物射?香香,你想想看,我可是天子,萬一因為穿得太多從馬上摔下來,人家可是要笑話我的,我這天子的臉面何存?」他郁悶地想,也許其他人不怎麼敢笑出聲,但那四只跟前跟後、跟香香一樣受窮緊張的帶刀侍衛,肯定會給他肆無忌憚地笑出聲來!
不行!那場景太淒慘了,他得自救!
他捏緊拳頭,開始對香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香香啊,我去騎馬射箭,沒過多久就會流汗對不對?流汗了肯定就不會惹上風寒了,到時候熱了,還要把衣服月兌掉,多麻煩啊!」
香香豎起手指,在他前面搖了搖。
「非也!就因為你穿得少,然後流汗了,冷風一吹,這冷熱一交替,才容易犯上風寒了,我不要你生病,你每次生病都好久才會好。」她補上一句,「而且脾氣很差,又不愛喝藥,難伺候!」才不是那樣呢!
其實是,每次看著他生病那樣,軟弱無力、難過的樣子,她就會心痛,所以說什麼都不能讓皇上胡來。
嚇,這小家伙敢當著他堂堂皇帝的面,嫌棄他難伺候?他會不會真的寵她寵過了頭吧?
景灝雖然不甘心,也只敢在心里月復誹。最後,當然是他這個做皇帝的屈服嘍!
他對天翻了個大白眼,無奈地被香香拖著走,讓她為他穿上一層又一層的衣服,胖到拽不動為止。
那一天下午,景灝就在太監宮女的悶笑聲中,以及四個不肖侍衛的樂哈哈偷笑中,淒涼度過。
誰說不若呢?
若啊!
瞧,做一個萬萬人之上,一個小香香之下的皇上有多若啊!
若得他甘之如飴啊!
第四章
快到萬家團圓的傳統節日——春節,老天也賞臉,幾日來的天氣都莫名的好。幾天前的一夜才下過一場大雪,第二日天氣就放晴,而且是那種沒有一絲雜質的晴朗,雪雖融化了,但並不泥濘,道路被打掃得很干淨陽光雖然燦爛,溫度卻還是很低,放眼望去,仍是一片銀妝素裹,雪就美不勝收。
人來人往的年貨大街上,熱鬧得不得了。
只見人群中有三個非常顯眼的人物,一個高高的頎俊男人,一個矮矮的小廝兒,兩人身後稍遠的距離外,還跟著一個拖著腳步、臉色臭臭的黑衣侍從。
「五爺,今年這雪下得可真大,十幾年都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說話的小廝兒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可真粉女敕,小小的臉蛋兒,被冷風凍得通紅的鼻尖、臉頰,稱得上水汪汪的大眼活潑討喜。
小廝兒個兒小小,站在主子面前,堪堪只到人家的胸口。
被叫做五爺的男人,斜眼瞧她凍得縮頭縮腦的可愛模樣,薄唇縮出一抹淡笑,手中折起的玉扇便敲向她的圓腦袋。
「叫你別跟著出來受凍,你偏不听,冷吧?等下要是凍得走不動,可別叫爺背你。」香香鼓著雙頰,一雙小手揉著被敲痛的腦袋,嗔怪地瞧向自己的主子。
「五爺,你下手可真狠,奴才痛死了!」
景灝捏捏小廝兒的臉頰,可她的臉正受凍呢,哪禁得信這一掐,痛得她哀叫一聲,也顧不得什麼主僕之別,小手飛快地拍了頰上的大掌一下。
「五爺好壞,捏得人愛好痛!」
香香抱著痛頰,原地打轉,可能她自覺這親做,痛意就會消失吧!景灝狹長的眸溢滿笑意,他寵愛地看著自己的小奴才,有些舍不得地把她攬到身邊。
「你這小六兒,膽子真是被我寵出來了。」連主子你好都敢打?
香香當然有話說,而且很理直氣壯。「都怪五爺啦,人愛本來凍得就很痛了,干嗎要再捏人家?痛都快痛死了,你還捏著不放!我才不是愚奴呢,都要被主子虐待死了,還一聲不吭。」
他爆出聲大笑。「不得了,我家小六兒可真是金貴得不得了,五爺連小臉蛋都捏不得了?」還虐待呢!他以前還不是照三餐捏,心血來潮還給他隨便捏?怎沒見她反對過?
她不理他,掰開他纏在自己細腰上的手臂,離他遠遠的。她皺皺小鼻子,故意低聲道︰「五爺別亂跑啦,也不注意一下現在的處境。」
這里可是人來人往的年貨大街,他們兩個「男」的,窩在角落里曖曖昧昧、糾纏不清,多難看呀?
她左看右瞧,一副擔心人家指三道四,避嫌的模樣。
景灝顯然拿她沒轍,投降地牽起她的小手,顯然悠悠走出角落。他嘆了口氣。「小六兒,五爺好不容易覷空拋下政務,好有閑情逸致地出來溜達溜達,偏偏被你這愛多管閑事的小奴才給破壞了好氣氛。」
這小奴才一發現他打算偷溜出來玩,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拖住他,是求他別溜出去,以免遭到什麼不必要的危險嗎?錯!?是求他這位主子爺帶她這個小奴才一起出去玩。
當時就是這麼「求」的——
「嗚嗚,皇上要是不帶香香出去玩兒,香香就不放開手。」她擺出一副大意凜然的模樣。「皇上要是不顧奴婢的哀求,非要微服出宮,奴婢也不敢攔,嗚嗚,香香秉是皇上的小奴才,死是皇上的奴才換,皇上要出宮,可以!就先把香香打死吧!」嚇!會不會太悲壯了點?這小丫頭最近是不又迷上哪出新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