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拜托你了,你一定要把人找回來,只要你能安全地把她帶回來,我就答應你們的婚事,馬上讓你們入洞房。」此言為卓敏贏得了一串掌聲。
白痴卓敏,許那什麼承諾?誰要跟那討厭鬼洞房?要入洞房不會許諾自己?專門找她麻煩!卓蓮邊嘀咕著邊想破解卓敏這個諾言的方法,雖說她總是替別人惹麻煩,可大姊卓敏惹麻煩的本事也不小,她要與她同行,勢必要有這個心理準備。
于是,背著親手做的竹椅、模樣似苦行僧的天辰,展開了尋妻行動。
從原野到森林,從部落前到部落後,滿山遍野全是天辰對卓蓮的呼喚,喊干了喉嚨、走酸了雙腳,伊人依然音訊渺茫,這使天辰不得不佩服卓敏的藏人功夫。
盡避如此,他還是得盡快找到卓蓮,以免她吃了太多苦頭。于是,他又打起精神往眼前的小山丘走去。
白天辰那個大白痴到底死到哪去了?說什麼要救她,根本是騙人,從屋前到屋後,頂多兩分鐘的腳程,他十分鐘走不到?害得她在這里又被蚊叮、又餓肚子、手又痛、口又渴,吃足了苦頭。最好他就不要來,否則,她一定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又十分鐘過去了,白天辰還是沒來,她已經氣得沒力氣罵人了,她只希望白天辰快出現,帶她擺月兌這些可惡的蚊子,去吃點東西,祭祭五髒廟。
又十分鐘過去了,她的期待已經奄奄一息,只剩殘余的擔心在體內游移,他為什麼還不來?是不是遺忘了她?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會不會踫到山里的野獸?會不會被吃掉了?如果他被吃掉了,她怎麼辦?她怎麼辦?
卓蓮愈想愈惶恐,也愈想愈害怕,尤其當她一思及白天辰被野獸吃掉……她居然感到胸口發痛,熱淚也在眼眶凝聚。
她不想玩了,她不想再待在這里枯等了!她的心騷動不已,一心想月兌離身上的束縛,去見她心系安危的人。
「卓蓮?」
熟悉的聲音響起,是錯覺。
「卓蓮!」
熟悉的聲音又響起,催人熱淚。
「卓蓮!」
她依然看不清眼前的人,只因淚眼迷?……
「別,別哭呵。」天辰拿掉她口中的布塊,解開她手腳上的束縛,火速地將她深擁入懷,怕遲了讓她看見他濕熱的眼眶——他不想讓他的新娘看見她的新郎如此不濟。
「我來遲了,讓你吃了好多苦……」他的聲音竟是哽咽的,怕被發現,趕快噤聲,讓所有憂心如焚的熱淚往肚里燒。
懊死!他真是該死!只知一味向外尋找,竟然忽略了近在咫尺的這個角落,忘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幸好今天只是一種儀式,但……若她真的被綁架,只怕拖到此時,早就被……想到這里,他的心不禁顫抖起來,他要如何才能保護好她,讓她免于恐懼、危險?
卓蓮想破口大罵他幾句,又想問問他遲來的原因,更想知道他是不是毫發無傷,但是她力不從心,就連停止奔流的淚水也無能為力……
她想知道自己如此掛念他的原因,更想知道他值不值得、配不配她為他淚滿衣襟,但是她無法思考,他的胸懷仿佛是她期待已久的窩,給了她無法反駁的答案。
周圍爆起了熱烈的掌聲,把他們從對彼此的牽掛中喚醒,許多新郎已經得到美嬌娘的芳心,迫不及待地要把喜訊召告全世界。看來天辰得加把勁才行。
「嫁給我,卓蓮,讓我用我的生命來保護你。」他單腳跪地,輕輕捧起她的溫軟柔荑,親吻她的蔥白玉指,把一顆赤誠的心捧在她的面前——在他所操縱的另一個世界里,這是男人對所愛的女人最高的禮敬,也是對女人最大的肯定。「你是我白天辰的新娘。」他解下頸項上的環形金鏈掛在她的胸前,見證他的宣示。
卓蓮呆若木雞,這景象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過或看過,再看看胸前的金鏈,那上面鐫刻著一條騰騰昂揚的金龍……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圍觀的人似乎以為卓蓮會刁難他,紛紛出言相助。
哪知未等白天辰有更進一步的表示,卓蓮已主動在他的頰上印了一個火紅的唇。
狂熱的掌聲爆出了今夜的高潮,這是他們一生僅見最具戲劇性的求婚。
完成了求婚步驟,天辰讓卓蓮坐上他親手所制、背在他背上的竹椅,跟著迎親隊伍循著剛才的路線,去向眾守護神宣示他們的新娘。
早知道親他一下就能月兌離那蚊蟲肆虐的鬼地方,她早就親了,管他什麼形象不形象。卓蓮真後悔沒有早點使出那定江山的一吻。
瞧她現在的優勢!他居然背負她耶,比騎馬舒服了幾十倍,而且只要她稍一轉身抬眼就能看到他的頭頂,看他有幾根白發、有沒有禿頭、有沒有頭皮屑……以他這兩天來對她的霸道和蠻橫,她覺得佔這種優勢,已經扳回了好大一城。
況且,她剛剛有說什麼話嗎?沒有嘛,她什麼也沒有表示,什麼承諾也沒給,至于他心中認定什麼事,可就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內了。嘻!*9*9*9
聲勢浩大的隊伍終于回到偌大的廣場,辛苦的樂隊靠邊站,小伴郎任務完成奔回母親身邊,新娘與新郎則在媒婆的引導下踏上青草鋪成的綠氈,穿過美麗的花門,經過串串飛揚的紙花、禮炮,來到部落長老的面前。
這美麗的經驗她肯定會一輩子難忘!卓蓮一路走來,嘖嘖稱奇,那奇花異草所編成的花閃、翠綠青草所鋪展的地毯,在在都散發出醉人的芳香,香氣侵人骨髓,令人通體舒暢,恍如置身仙境。卓蓮迷醉在這蝕骨銷魂的情境里,連怎麼行禮如儀的都忘了。
豐年祭舉行完婚禮後,就進入同歡的階段,每個人隨心所欲地圍著營火唱歌、跳舞、喝酒,歌聲、踫碗聲、吆喝聲、恭喜聲,此起彼落,絡繹下絕。
「我也要喝酒。」卓蓮聞一陣陣酒香,有一嘗醇酒的。
「不行。」天辰霸氣地阻止。「你才十九歲。」輕吻她的發鬢,新婚的喜悅在唇角浮現。
「誰規定十九歲不能喝酒?」卓蓮嘟囔著。
「我。」天辰在她耳邊說,獨斷獨行。
「那我要跳舞。」卓蓮又出聲要求,若不是他用他的鋼腕把她困在懷中,令她動彈不得,她怎會這麼狼狽?
「不行!」他的意思堅定,聲音卻柔得像甜言蜜語。
「不準人家喝酒,又不準人家跳舞,你真討厭,我不管啦,別人都可以,我也要。」卓蓮在他懷中扭動起來,像耍賴的小女孩。
「卓蓮,」天辰皺起眉來。「別動。」
「我不管……」
她的堅持還沒有完全表達,灩瀲紅唇已經淪陷。
「干杯,干杯。」又有不知趣的人過來向天辰與卓蓮敬酒。
「乖乖的,哦。」他依依不舍地放開她,眼中的深深柔情卻膠著在她身上。
面對身旁那些異樣的笑意眼神,卓蓮雙頰緋紅地埋進天辰胸前。
無論她如何的強悍機靈,小女孩終究只是小女孩。天辰疼愛地想著,更擁緊了她。
在盛情難卻的情況下,天辰已經干了第十大碗——這超出了他平常一個禮拜交際應酬所喝的總量,以至于他現在已經醉態可掬。而且此時叫他喝酒,簡直令他生不如死,他的唇今早被卓蓮咬破了幾處,一吃到東西就疼痛難忍,更何況是炙人的烈酒,然而,他們來者是客,今天又是他大喜的日子,主人的好意他怎能因此而拒絕?所以他的慘狀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