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前……‘夢希絲’……」
在激情沖走理智前,她月兌口而出的是每次與卓蓮約定見面的地點。
第五章
「又失手了?」
白致弘覷著因連連失利而顯得心慌、局促的白天辰。「為什麼最近趙氏的底價與我們的價碼這麼接近?」
這件事太令人不解。他們的死對頭趙氏與他們競標的底價向來相去甚遠,何以這一個禮拜來竟都以些微差距拔得頭籌。
「我要是知道,就不會站在這里挨你罵了,」白天辰努努嘴。「堂弟,你有沒有發覺你最近脾氣很暴躁?」
白致弘投給他一記殺人視線。「現在在談公事。」
「不假借這個機會,恐怕永遠也沒機會了。」白天辰訕笑。「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怎麼老是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連咱們兄弟的感情也疏遠了。」
白致弘心煩不已。「現在是討論事情的時候,不是批斗我的時候。」表情嚴酷得嚇人。
「好吧、好吧!」白天辰無奈地攤攤手說。「既然你不肯打開心門,讓我為你分憂解勞,那就放你自生自滅了,堂哥我也算仁至義盡了。」
「難不成你因私忘公,透露了商業機密,奉送了大把大把的鈔票?」白致弘一時氣急,胡言亂語了起來。
「你真的變了耶!」白天辰促狹地說,對他的指控絲毫不以為意。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白天辰當場掐指算來。「好像是百越工程失標那天哦,那次打擊不會太重了吧?」白天辰絮絮叨叨地亂扯一通。
「閉嘴!」白致弘嚴峻的眸中有兩簇火光。「再不閉嘴就給我滾出去!」
白天辰不敢再耍寶,乖乖地閉嘴,敏銳的心思卻沒有因此而停止,暗忖︰正面提問不行,他多得是旁敲側擊的伎倆。
「你給我去查這件事,看看是他們請來了靈媒佔卜,還是我們的機密泄漏出去……」
「不可能吧!」白天辰一臉嚴肅地說。「我們的電腦系統有重重鎖碼,除了操作者和董事級的主管,別人根本進不去,再說,我們那個訂做的資料庫,十多年來也沒出過狀況……」
白致弘靜靜地听著,表情愈來愈沉,愈來愈沉,臉上的線條愈來愈硬,愈來愈硬……
白天辰滔滔不絕地繼續說︰「你可能出賣自己的公司嗎?不可能嘛,我當然也不可能,既然我們兩人都不可能,那麼,惟一可能的是……」白天辰小心地注意白致弘的反應,因為接下來這個名字將會令白致弘惱怒莫名,他可不想在老虎嘴上拔毛,徒增傷亡。
「說。」白致弘語氣平靜,表情卻陰晴不定。
「只是猜測,她不是惟一的嫌疑者。」白天辰嗅到不平常的氣息,連忙避重就輕。「卓紋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卓紋……」白天辰覺得自己被他嚇得神智不清、語無倫次了。
「閉嘴!」白致弘赫然站起來,指著辦公室的門。「滾出去!」
白天辰從未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連忙二話不說的「落跑」,以免受到怒火波及。
白致弘跌坐在椅子上,覺得自己心力交瘁,近乎崩潰。
這一切都太亂了!
他無心去改變自己,更無意讓自己發火,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
他以為只要自己不去看到她、听到她,就不會想起她,誰知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怨、一言一行,都如影隨形的隨著他的思緒運轉而出現,迫得他只能更努力、更費心神的去壓抑,硬生生地把自己逼到瀕臨崩潰的境界。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那只是一場試驗、一項交易而已;他不是惟一擁有她的,他也並不打算把她放在心上,可他的心……
為什麼總為她騷動不已?
理論上來說,卓紋這些日子以來,應該過得既愜意又快樂。
其實不然。
卓紋覺得自己的日子,愈過愈差勁了。
這一陣子,電腦老是出錯,有些程式一直「秀逗」;秀逗的不只是電腦,連她夜間兼差的領班也常發神經似的找她麻煩;找她麻煩的不只是人,連周公也不正常了,總是讓她噩夢連連,睡也睡不安寧。
她頭痛、臉色發青、精神虛弱……
惟一可堪告慰的是︰「飆情大少」如她所願的沒有再糾纏她,這使她的日子不至于太過水深火熱。
說來荒謬,她居然為了逃避他,而將自己最寶貴的貞操主動獻給了他;這樣值得嗎?她一直不斷地反問自己。
也罷,只要能逃離白致弘那危險男人的注視,她並不後悔做了這件事。
可是理論上來說,她對他的不再出現,該開心大笑、慶祝一番,但實際上,她卻陷入了一股莫名其妙、難以割舍的情愫中。
不管是坐著、站著、清醒還是沉睡,他的身影總是無孔不入的掠奪她的心緒,直到她招架不住的投降、繼而失神、出錯。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是百般地想跳離他嗎?怎地如此難以自持地想著他?
就像此刻,她的手指在鍵盤上跳動,心卻早已穿越時空,回到她與他袒裎相見的那一天……是的,她由他的眸中見到他要她的訊息,可他要的只是她的身體,並非她的人、她的心!不是嗎?
她無力反駁,也無力抗議,只是任這無意識的思緒在腦海中翻飛;直到內線電話將她拉回現實。
「卓紋,總裁要你馬上去見他。」是天辰董事的聲音。
真是稀罕了,天辰董事竟親自打電話給她。
「有什麼事嗎?」她詢問道。
「當然是天大的事,你的工作出問題啦!你的工程競標預算結果有泄漏機密的嫌疑,趁總裁還沒有將你定罪之前,趕快上去解釋清楚,遲了恐怕飯碗不保,快去吧!」說完,二話不說地掛斷電話。
什麼?!泄漏機密?她泄漏給誰呀?卓紋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個從天而降的罪名上,腦中迅速的醞釀著被誣告的憤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當然要去為自己洗刷罪名,她這麼努力的工作,費盡心思想保住這份差事,可不是為了落個泄漏商業機密的罪名。
卓紋來勢洶洶地直闖白致弘的辦公室。
她雙手負胸,采取防備姿態,目光卻充滿攻擊性、灼灼地注視著眼前之人。
「叫你滾出去,你還進來找死!」
白致弘听到開門聲,以為白天辰又不識相地找他玩那些窮追不舍的爛把戲,陷在掌中的頭抬也不抬,凶狠的口氣直要人喪膽。
卓紋被吼得亂了方寸,身形瑟縮了一下,驚魂甫定,她立即還以顏色。
「要我滾出去,丟份革職書給我就好了,何必要我上來?」雖然卓紋平常總顯得精神不濟,但,一踫到攸關自身權益的事,立即精神百倍。「你以為身為老板就可以不講道理、濫用職權?好!你要我滾,我就偏不!除非你給我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否則,你休想稱心如意。」
她怒氣上升,雙眼更是死盯住他。
白致弘不敢置信地從手掌中抬起頭來,看見他朝思暮想卻無法打開心防去觸踫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眼中滿是驚愕。
然而,此刻他才知道,這些日子來的掙扎、煎熬全是多余,他是這麼強烈的渴望她,渴望參與她的生命,也渴望她走入他的生命……
多麼可笑,他一直在逃避、壓抑的,竟然是這真實而深切的感覺。
他不確定地走向她,臉上陰霾漸失,緊皺的眉心慢慢舒緩,如獲至寶似的緩緩走向她。
然而,那個堅定得足以致命的聲音又在他心中響起︰不管她對你的影響力如何,在你心中的地位如何,她終究只是個送往迎來的歡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