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平瞥了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史默臣一眼,不吭聲地漠視他的存在。
史默臣的鼻子靈敏地嗅到封平身上不同尋常的氣息,他揚起眉毛,決定插一腳,有趣的事怎麼能少得了他,「最近我剛學會算命,咱們老朋友一場,我免費幫你算上一卦。」
不等封平拒絕,他剎有介事地圍著封平轉了兩圈,神情嚴肅,「看你印堂發黑,一臉郁悴,肯定是遇事不順,為情所困。」他大膽推測,男人嘛,天大的事也逃不過「為情所困」四言真理,以封平目前那種與世隔絕的清心寡欲生活,惟一的女人就是洛可人,也是封平惟一的變數,而今封平心情不好,肯定與她有關。
今天他沒心情和史默臣玩斗智游戲,要不是一個星期前史默臣緊急呼救,哀求他回公司主持大局,他今天哪要坐在這里看企劃書?
也不過把公司丟給史默臣兩個多月,他居然簽錯三份合約,得罪兩個老主顧,弄丟兩份定單,其間公司里電腦病毒泛濫,人員暴增還沒算進去,否則他何止十大罪狀,百大罪狀都有了,而這些全拜他的爛記憶和同情心作崇,害得公司上下怨聲連天,虧他當初還拍著胸膛向他保證相信他沒錯的。沒錯才怪!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認識史默臣那麼久,他早就該看穿他除了設計能力外,只剩惟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否則當初合伙的時候他就不會那麼勞心勞力地坐上總裁的位置,而他居然還腦筋短路地把公司交出來,完全不過問地去度假,他早就知道自己沒那麼好的命。
為了收拾史默臣留下的爛攤子,他沒交待一聲就匆匆離開家里,沒日沒夜地奮斗了一個星期,忙得連打電話給洛可人的時間都沒有。
好不容易等公司穩定一點,他就急忙趕回去,沒想到等著他的是那麼意外的「驚喜」,他閱人無數,居然沒看穿洛可人的蛇蠍心腸和水性楊花的本性,而她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地告訴他她喜歡他,在撞見那一幕後要他相信,除非他是呆子。
有她在的地方,他連一秒鐘也不想呆,而且公司里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他處理,這幾天他都早出晚歸的,今晚史默臣又來攪局,看來他是別想回去了,這幾晚他回去時還見到洛可人的窗戶亮著燈,如果沒看清她的真面目,他會以為她是在擔心地等他,而現在恐怕她只是在惺惺作態,可這麼晚了,她等不到他就不肯去睡,硬是等到天亮的話……
封平的心一緊,惱怒地牽怒史默臣,「我看你是欲求不滿,以致神經錯亂,跑來這里胡說八道。」火藥味這麼重?事情肯定很大,以前他開幾句玩笑,封平也只是挑挑眉毛,譏諷幾句,現在封平一副找人干架的模樣,他還是少惹為妙。
史默臣換上一張媚諂的笑臉,打著哈哈,「都這麼晚了,明天再做也一樣,企劃書又不會長腳跑掉,不如我們去喝上兩杯,釣個美人來個一夜春宵。」
若是在古代,史默臣一定是個亂臣賊子,封平瞪了他一眼,「我之所以挑燈夜戰似乎也是因為某人的過錯,知不知道‘有難同當’四個字怎麼寫?」
吏默臣聳聳肩,仿佛事不關己,「我只會寫‘有福同享’四個字。」
看不慣他那不知悔改的死樣,這小子簡直欠扁,封平決定把他發配邊疆,給他一個深刻教訓,「女人就不必了,美酒這里就有。」
封平按下隱藏在桌底的按鈕,辦公室左面的牆就翻出一個酒櫃和吧台,很有人知道他有調酒的興趣,而且還是個一流的調酒師,史默臣就是少數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之一。
「龍舌蘭?」沒等史默臣回答,他的手就晃起來,今晚他就大方點,露幾手就當給史默臣餞行。
能喝到封平的手藝就算少幾個美人陪伴也無所謂,史默臣舌忝’了口鹽巴,再喝下一口龍舌蘭,感覺它麻辣地滑過喉間,「如果公司倒了,別忘了叫我投資一家酒吧讓你開。」
「說到這個,我剛剛才決定讓你到秘魯的分公司看看兩年的好風景。」封平啜著藍山咖啡,欣賞史默臣的川劇變臉。
「什麼,秘魯?你干脆止我去索馬尼亞好了,餓死都比槍殺的好,一句話,我不去!」封平還真是以怨報德,自己為情所困就見不得別人春風得意。居然陷害他,也不想想他能去度假有情可遇,全都是他的功勞。
算到史默臣會強烈反對,他也不急.淡淡地開口︰「你不去也可以,就在公司里切月復請罪,或者等公司同仁的唾液把你給淹死,」
他今天終于知道什麼叫公報私仇,沒關系封平有張良計,他有過牆梯,洛可人這張王牌他還沒打出來︰「好,我去,但去之前我要見見可人,告沂她其實我並不想離開,只是不得已,如果她肯跟我一起翱翔,我將無怨無悔。」史默臣聲淚俱下,說的比唱的還好听。
他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封平眯起眼,眼底築起寒冰,冷聲警告︰「她已經訂婚了,你最好別再接近她。」
般了半天,原來封平演的是那出「新娘結婚了,新郎不是我」的舊戲碼,為了挽救自己的小命,史默臣努力教唆封平奪人妻子︰「不過是訂婚而已.又不是結婚,就算結了婚也可以離婚,選男人當然要選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氣宇軒昂的好男人,而此人非你莫屬,可人的眼楮是雪亮的,當然非你莫選。」
「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倒貼我都不要,叫你不要接近她是為你好,怕你著了她的道,你用不著像蒼蠅似的在那里說一大堆的廢話。」封平不領他的情,反訓他一頓。
好心沒好報,但以他這愛情專家的眼光可以斷定封平十之八九愛上了洛可人,以前看封平把工作當樂趣,現在工作卻成了他麻痹的工具,兩者的轉變少不了為愛傷風為情感冒這一重要原因,而解決的方法嘛……史默臣的腦子轉了三百六十圈,終于放棄,洛可人不成問題,關鍵在于封平這顆又臭又硬的茅坑石頭,封平根本就是天生缺少那根接受別人善意勸說的神經,想說服他比登天還難。
懶得跟史默臣在這里大眼瞪小眼,正想打道回府,卻被史默臣的一句「頭痛」激起了一大串聯想,由頭痛到胃痛再到洛可人平常的過分關心,葉敏的處處退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從史默臣出現後才開始的,絕對與他有關系。
封平雙手抱胸,準備升堂問案︰「你第一次見到洛可人的時候,跟她說了些什麼?」
史默臣一時反映不過來,他們剛剛不是在討論為情所困的問題嗎?怎麼一下子三級跳就跳到這里來?該不會是封平發現了什麼,他回答得小心翼翼︰「也沒什麼,話話家常,隨便聊聊。」
「例如?」封平挑高眉毛,擺明不信他。
史默臣見狀,答案更是經過千思百慮才回答︰「晚上吃什麼菜,喜歡哪個牌子的咖啡,家里有多少人之類的。」
「那關于身體健康方面的呢?」要抓史默臣這條滑泥鰍,就要抓重點,省得他含糊其辭,打太極拳。
「有啊,早上喝水有助健康,晚上蓋被預防著涼。」
「我身體有毛病快死了,要小心對待之類的,恐怕你也說了不少吧。」人證物證俱在,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史默臣眨眨眼楮,一臉無辜,死也不承認,一旦承認他的下場絕對比死更慘,「沒有,絕對沒有,我怎麼能在背後詛咒你,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你千萬不要听信小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