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撇開那些明昌所灌輸給你的成見,你會發現我並不是那麼冷酷無情的人。
你不要否認,我知道你一定會這麼想,認為我很獨裁而且干涉太多。」
羽翔抿著唇平視前方。雖然被他說中了自己的想法,但我可一點也沒有想道歉的意思,因為這都是他自找的,沒事硬要強迫別人辭掉工作,什麼跟什麼嘛!嘉澍看看面無表情的羽翔,搖搖頭又轉回前方,在燈號變幻中駕駛著車子向前沖去。
「但是你在對我下評語之際,也請你用客觀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明昌是駿永企業的繼承人,可以說它是駿永最大、最珍貴的資產,但是因為他從小就在歐洲長大的背景及他身為藝術家的天性,你必然也發現他相當的沒有責任感跟實事求是的態度。」
羽翔挪挪身子,但仍平視前方。「他本來就是學藝術的,不精于商業那也是正常的事。」她不由自主地為明昌辯白著,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大概是因為明昌向來都像個熱情又明朗的大男孩,再加上他跟宇湘的關系,所以羽翔自然而然的已經將明昌歸于自己這一邊了。
「我承認這一點。可是對于駿永企業,明昌有他應該負起的責任;如果他不願意負起經營駿永的責任,那麼他起碼要做到不辱沒了駿永好不容易打起的招牌。另外,還有我對他父母的責任,所以,我要不擇手段的激他站起來,遠離那些狐群狗黨、酒肉朋友。」
羽翔沒有再接腔,她只是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越來越熟悉的街景。他到底想干什麼?
「你要帶我到哪裹去?」羽翔在他將車子停在自家公寓的大門口時,不客氣的問道。
「這不是到了嗎?我給你兩個鐘頭的時間收拾行李,兩個小時之後我會回來接你。」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乖乖照辦?」
「宇湘,你很愛明昌不是嗎?」嘉澍探出頭對著佇立在紅磚道上的羽翔說道。「想想在法國的明昌吧!我恨他約定好,只要他能再開一次恢復水準的個展,我立刻撒手不管他的事@@包括你們結婚的事及你們以後的生活所以他現在很需要專心作畫。如果,我斷絕了它的經濟支援的話……」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羽翔想到此刻正跟明昌在法國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的字湘。如果明昌真能好好振作起來,那我的犧牲也算有些代價吧!
「我什麼都可以做。我剛才說過了,為了要使明昌像個大人、像個男人般的站起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懂了嗎?」嘉澍架上太陽眼鏡,將煙刁在嘴角,得意的朝地做個舉手禮。「我跟朋友約好談些事情,兩個小時後我在這裹等你。如果你不在這裹的話,我會親自上去幫你整理行李的。」
羽翔嘲弄地盯著他搖搖頭。「你還真是有自信我會那麼听話,難道你不怕我跑掉?」
嘉澍嘴角的笑意很快消失,他緩緩取下叨著的煙。
「如果你真的那麼愛明昌,為他忍受這麼一點的不方便,應該不會是太大的痛苦。
假若你為了自己的一些小別扭,而不顧慮到明昌的話,那就證明了我原先的假設,你是為了明昌的名聲跟所要繼承的財富而跟他交往,對于這種追逐名利的女人,跑了也好!」他冷冷地控訴著。
「我才不是那樣的女人!」宇湘也不是!羽翔偷偷的在心底加上一句。
「而你也很愛明昌?」
「那當然!宇……我當然很愛明昌,她……我們都已經論及婚嫁了!」羽翔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該死!我差點又說溜嘴了。
嘉澍兩手一攤的聳聳肩。「那麼,我兩小時之後,應該可以在這里見到你?」
「對,兩個小時之後我會站在這裹等你出現!」羽翔看著他哈哈大笑地張揚而去,心中懊惱得無以復加。唉,我怎麼這麼不小心,跳進他話裹的陷阱而不自知呢?
她苦惱的踱進客廳,還來不及放下皮包就看到閃著紅燈的答錄機。她馬上沖過去按下鍵「嗶!姊,我們剛下飛機。沒事,跟你報個平安。」
「嗶!姊,我們已經到達明昌在巴黎的畫室了,明天就要轉到明昌他朋友在鄉下的別墅去。」
「嗶!姊,今天我跟明昌的朋友們去逛巴黎。老天,我真的到羅浮爆去「看蒙娜麗莎的微笑」,到處都是新奇的事物,我想,我愛上巴黎了。」
「嗶!姊,你怎麼又不在家呢?算了,我把我們的電話留給你好了,有空可以撥過來,拜!」
羽翔提起筆很快的記下那串電話號碼,然後不假思索的撥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但是就在羽翔想放棄而掛掉之際,那頭有人接起電話了。
「喂?請問……」羽翔這時才想起那些時差跟語言的問題,但箭已在弦上,她只好硬著頭說下去。
「姊?姊?我是宇湘!」電話那頭傳來了宇湘興奮得有些哽咽的聲音。「你怎麼半夜不睡覺打電話過來呢?我才在想你不知道睡了沒有?我在答錄機裹留了話,但是你都沒有回!」
「宇湘,你還好吧?」羽翔好不容易才逮到宇湘說完話的空檔,趕緊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唉,應該還算不錯吧!」
「怎麼啦?難道明昌對你不好?」羽翔一听之下,一顆心開始往下沉地追問。「還是踫到什麼困難了?」
「也不算是什麼困難啦!你是知道的,我念的是觀光科系,選修的又是日語,可是在法國,其、日文都沒什麼太大的用處……就拿跟明昌出去吧!他的朋友們在說些什麼,我根本都听不懂,所以找不太喜歡跟地出去。」
「那怎麼辦呢?」羽翔焦急的說完,突然靈光一閃。「你可以去學法文啊!這樣問題不就解決了。是不是缺錢?我可以匯過去給你。」
「我知道,我也已經找了個大陸留學生教我。說到錢,姊,好奇怪,程嘉澍竟然匯錢進明目的帳戶,我跟明昌都覺得很訝異!難道他真的放棄管明昌的事了。」
「他沒有,他還一直以為明昌是一個人回法國。」
「那他怎麼……你怎麼知道?」
羽翔嘆口氣,將事情重新說一遍。「所以,他到現在還把我誤認為你,千方百計的用明昌來威脅我!」
「羽翔,對不起,為了我的事拖累了你,如果你實在受夠了那個程嘉澍的話,你大可一走了之,我現在也找了個在圖書館整理中文書的打工機會,我想我跟明昌的生活應該不成問題的。」
「明昌的情形怎麼樣?」
「他現在靈感非常充沛,每天都畫到二更半夜。他到現在還沒休息呢!都半夜快雨點了。」宇湘打著呵欠。「我得去幫他煮個消夜……」
「這裹還是早上九點多而已。」
「時差嘛!法國比台北晚七個鐘頭啊。羽翔,說真的,如果你忍受不了那個程嘉澍的話,不要理他!我跟明昌會想辦法生活下去的。」宇湘堅決地說。
羽翔訝異于宇湘的轉變,看來愛情跟現實的壓力已經使宇湘成熟了不少。
「唔,這倒沒什麼,反正我工作都已經辭掉,現在我倒想看看程嘉澍他還要耍些什麼把戲!等到有一天你跟明昌回來,開個轟轟烈烈的畫展時,我看他還得不得意!」
宇湘突然安靜下來,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羽翔,謝謝你,可是如果他太過分的話……」
「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我只是想看看當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以為唐宇湘就在他身邊,沾沾自喜的以為能控制住明昌跟我,而我們實際上是在跟他玩游戲……他那時候的表情一定很滑稽。」羽翔忍不住在腦海中勾勒那個畫面,但浮現出來的都是他那似笑非笑、吊兒郎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