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難過啊,潘安……」慘了,怎麼叫得這麼順?
潘席安本來是有些感傷,卻被她這聲「潘安」給逗笑了。
「你的膽子還真不小。」
「對不起……唉,我不太會安慰人,不然這樣,換我說笑話給你听好了。」
嘖,還用得著說嗎?她自己不就是個笑話了?
「先說包子大全集好了,很好笑喔!」
胡星語興致勃勃,很認真地說起笑話。
「話說,某天面條和肉包吵架了,兩方大打出手,肉包被面條打得落花流水,于是肉包撂下狠話︰好膽麥走!我去落人來教訓你!于是肉包就約了煎包、饅頭等好友,準備去找面條理論,在半路上它們遇到泡面,肉包一聲令下,眾人二話不說,圍住泡面毒打一頓。泡面哭著問肉包為何打他,肉包生氣地說︰哼,面條,別以為燙了頭發,我就不認得你!」
說完了,她問︰「好笑吧?」
這都是老掉牙的笑話,潘席安應付地干笑了兩聲。
「還有續集喔!後來泡面很不爽,找了米粉、烏龍面等伙伴去跟肉包算帳,在路上遇到了小籠包……」
他望向她,雖然光線不是很充足,但他仍可清楚看見那張認真說笑話的小臉,努力地逗他開心。
這麼天真、這麼毫無心機,還想當什麼女強人?
可是,他認識的女人何其多,她是第一個不賣弄風情、不說大道理,只是努力地想逗他笑,讓他開心的女人。
明明她說的笑話不好笑,為什麼他的心口卻很松、很軟、很舒服呢?
這一瞬間,他忽然心思清明了。
不就是喜歡嗎?喜歡她的天真,喜歡她的認真,如果可以,他想就這麼听著她清脆的聲音,繼續說笑話,只逗著他一人,只為他解憂消愁。
最好,還可以倚靠她……倚靠著他曾經想象過的柔軟,汲取著清新又甜蜜的女人香……
「不要動。」他忽然側身向她,將頭抵在她的肩上,閉上眼楮,聲音很沈。「讓我靠一下。」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在縴細的肩頭上,胡星語的心陡然一震。
為什麼要這樣靠著她?很累嗎?
「喔……好。」她只得吶吶地回答。
他的呼吸很規律,她清楚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陽剛氣息之中又帶著淡淡優雅,就像他的人一樣。
但,為什麼她的心跳這麼快?快得簡直要蹦出胸口,還有,臉頰的熱氣好像一路染到脖子了,麻麻燙燙的。
為什麼他不說話……是睡著了?要睡多久呢?
現在該怎麼辦?推開他嗎?可是,為什麼……她又覺得這樣的感覺很舒服?
思緒紛亂,她的心跳怦然如擊鼓。
他好重,好像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了,可她不想拒絕他,努力地繼續支撐著。不知過了多久,慢慢地,她好像有點習慣了,等到那不太規則的心跳漸漸平穩時,潘席安輕輕地離開她的肩膀。
她頓時松了口氣,心頭卻又感覺若有所失。下一秒,還來不及開口說什麼,她已經被他擁入懷里,他薄涼的唇吻上她的。
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念,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潘席安一嘆,封住她的小嘴,綿密又溫柔地吻著、吮著,嘗到她舌尖有著甜甜圈的蜜糖味,唇瓣柔軟沁甜得像是最誘人的法式水果軟糖。
就這樣吻住,放不開了……直到他被用力推離。
「你……」胡星語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樣的吻,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該從何解釋?潘席安一時也亂了,薄唇浮上一抹不自然的淡笑。「就當作沒發生過好了。」
「當作沒發生過?!」她又氣又羞地站起身來,退後好幾步,抹了抹紅灩灩的唇瓣,氣喘吁吁地指控他。「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別以為我很笨、很好欺負……我最討厭你們這些太子爺!太過分了!」
她氣哭了,氣他戲弄她,但其實是更氣自己,竟然還響應他……
咬著唇瓣,胡星語抓起椅子上的背包轉身就走。
其實,是因為喜歡你……潘席安嘆口氣。
要他真的立刻說出口,也太尷尬了,但這個小朋友似乎不懂,他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她卻一把推開,還氣呼呼地罵了他,然後竟然跑了。
這……要他該如何接下去呢?
看她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奔走在不太明亮的草皮小徑里,他大步追上她,一把按住她縴細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這回,她連眼淚也落下了。「我雖然笨,但還不是白痴!」
說完,她迅速跑進捷運站。
真的被討厭了嗎?或者,是嚇著她了?
但,他有這麼可怕嗎?潘席安低頭看看自己,上一期的某本女性雜志還報導他是票選第一名的豪門黃金單身漢,竟然被胡星語用力推開?
而且,他好不容易才允許自己,順著心意去喜歡一個人……
望著那抹縴細的身影沒入捷運站,他心底一陣慌亂焦急,勉強冷靜定下心神,他撥了谷東川的手機。
「潘二少?我記得……今晚應該跟你沒有約吧?」
「我知道。但是,」他很少這麼低聲下氣。「能不能給我十分鐘?」
「耶?當然沒問題。」看來是很重要、很急切的大事了。「是關于並購案的事嗎?」
「不,我是想和你談談,關于……」他嘆了口氣,悶悶地說︰「胡星語。」
第5章(1)
棒日。
早上八點,潘席安斜倚在墨藍色的豪華房車旁,雙手環胸,銳眸盯著走出公寓大門的縴細人影。
胡星語一拉上厚重的鐵門,轉過身便看見他了。
她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你……」他來這里做什麼?
瞧見那張繃緊的蒼白小臉,潘席安莫名地心一擰……那雙原本像是龍眼核般黑亮的圓眼,現在倒像是龍眼殼,顯然昨晚是狠狠哭過了。
「上車。」雖是簡潔,也听得出不容質疑。他瀟灑地拉開車門,徑自坐進駕駛座,瞥見她還猶豫著,他按下車窗,只丟了一句話。「要等你爸媽下來嗎?」
「……」當然是不可以!
她恨恨地瞪著潘席安。竟然還這樣威脅人,胡星語很想甩頭就走,可是躊躇了三秒鐘,她還是很沒志氣地低著頭,繞過車子的另一邊,乖乖上車了。
嘆了口氣,發覺男人的手忽然橫在她的胸前,胡星語又駭又窘。「啊,你、你做什麼?」
「扣安全帶啊。還是你想替我繳罰單?」他三兩下利落扣好安全帶。
是自己想太多了,她一張臉瞬時燒紅。
修長的手輕松轉動方向盤,車子緩緩駛出巷弄間,進入車陣後,潘席安才開口。
「有必要那麼怕我嗎?」她坐得端正,小手明顯使勁抓著膝上的公文包,感覺像是隨時都準備要跳車逃跑。
「並不是。」但若說不怕,那心口怦怦跳又是為什麼?
從一上車,她的呼吸和心跳就沒正常過。密閉的空間,彌漫著曖昧的沉默,她又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那氣味更像是一股莫名的壓力。
「昨晚,吻你的那件事……」
又要她當作沒那回事?昨晚已經听得一清二楚,有必要一大早跑來重復一遍嗎?
難道,他是專程來道歉?胡星語繃緊的胸口陡然一提。
若真是如此……她開始忖想,該如何回應比較好。
「我想……」停在紅燈前,潘席安轉頭瞅著她。「都是你的錯。」
「什麼?!」她錯愕地轉頭看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听錯。
「那杯咖啡,其實是酒吧?」他語氣斬釘截鐵。「不然,我怎麼會神志不清,做出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