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喝一杯酒,好嗎?」
如果仔細瞧的話,還能在宋雨璇的睫毛上發現殘留的淚珠,梅聖旻實在不忍心對她再說一個「不」字。
「干杯!」他們舉起杯子,在琥珀色的液體中,各自注視著對方。
相識是種緣分,他們居然這麼奇妙的認識,來自心靈的撼動讓梅聖旻一仰而盡他手中的酒……
※※※
在拂曉中醒過來,梅聖旻第一個感覺是他的頭疼得讓他幾乎張不開眼楮,好不容易睜開眼,他立刻慘叫了一聲,再度閉上眼。
他努力的回想在他睡著之前發生的片段回憶,盡避他非常認真的想,但是他卻什麼也想不起來,換來的只是一片模糊的影像和更加劇烈的頭痛。
現在最讓他擔心的是,他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
宋雨璇緊緊的挨著他睡得正香甜,他們的身上除了一床涼被外,再也沒有多余的衣物,而原本穿在他們身上的衣服,則凌亂的散布在房間四周的角落。
這樣看來,昨天晚上他和她都曾經很瘋狂,問題是,他怎麼可能做出如此瘋狂的事呢?
梅聖旻發出痛苦的申吟聲,他真希望今天是世界末日,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不必面對不願意面對的事實……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梅聖旻張開眼,宋雨璇正定定的看著他,她的表情讓他無地自容,他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讓他躲起來。
「對不起。」他想了半天,還是只能擠出這麼一句話。
宋雨璇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沿著臉頰灑落在枕頭上。
「你只能說這一句,是嗎?」
她發出哀怨的嘆息聲,每一聲都撞擊著梅聖旻脆弱無助的心靈,他還能說什麼?娶她嗎?不──他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女朋友正等著他迎娶呢!他怎麼能辜負另一個無辜的女人呢?
梅聖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我──」停頓了幾秒,他終究還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宋雨璇坐了起來,背對著他,抓起地上的衣服隨便套在身上。
梅聖旻看著她光潔細致的背,他真不敢相信那曲線優美的線條在昨天晚上他曾經擁有過!他的目光沿著她的背影回到床上,很快的看到潔白的床單上留有像小花般一朵朵的血跡,那怵目驚心的顏色,令他驚悚得差點忘記了呼吸。
天哪!他要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為自己的魯莽贖罪呢?
「你放心,我會為我所做的一切負責的。」他下定決心說。
那不是他的靈魂真正的告白,那只是他的良知讓他這麼說而已,他的心好沉、好痛、好重啊。
「真的?」宋雨璇轉過身,她已經哭得像朵淚的小花。
梅聖旻沉重點著頭,他的頭仿佛有千斤那麼重,他幾乎快抬不起來了。
「你知道嗎?一分鐘前我差點想自殺呢!」宋雨璇擦干了眼淚,一頭撲進他的懷里。
對她來說,一切都海闊天空了,但對他而言,他的問題才正要開始而已。
娣亞!娣亞!梅聖旻的心一陣又一陣的抽痛著,他是那麼的想著她,她知道嗎?
※※※
有心事的人通常不會有好臉色、好表情、好心情,一整天,梅聖旻就是如此沮喪得捱過了每一分、每一秒。
柯林頓的性丑聞案已經如雪球般越演越大,甚至不知不覺中變成全球囑目的焦點,他因為撒了一個謊,而必須再說一百個,甚至一千個謊來圓他的第一個謊,這是他當初沒有想到的。何況,他居然敢在上帝面前發誓作證,現在大概連上帝都不願意幫他了,就算他是美國總統又如何呢?
梅聖旻嫌惡的將報紙丟進字紙簍,不過,他很快的就發出了自嘲的笑聲。此刻他已是自身難保,怎麼還有心情去管美國總統的緋聞案呢?
「總經理,有你的電話。」秘書張秀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的旁邊。
「我不是說今天我不接電話嗎?」梅聖旻皺起眉頭,他運大哥大都關了。
「但是,那位小姐說你一定會听她的電話,所以我──」張秀雯露出無奈的表情。
娣亞?難道是娣亞?
梅聖旻揮了揮手示意地出去,然後很快的拿起電話。「娣亞──」他對著話筒爆發出他對她濃烈的思念。
「是我。」
「你?」他的好心情立刻蕩到谷底。
「你今天過得好不好?」
宋雨璇楚楚可憐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就算他想要掛掉也來不及。「沒什麼好不好,今天一整天都很忙。」
其實,他今天一件事都沒有做。他注視著桌上朱娣亞的照片,突然有點同情美國總統柯林頓了,原來要同時應付兩個女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甚至可以說有點困難,也難怪柯林頓要說謊了。
「那麼,你今天可以過來看我嗎?」
「我──」
梅聖旻愣住了,他听得出來宋雨璇似乎快要哭出來,他到底該拒絕她,還是答應她?
「好。」遲疑了一會兒,梅聖旻終于從嘴里吐出一個字。
※※※
梅聖旻按下門鈴,才響起第一個鈴聲,宋雨璇已經打開門,一頭鑽進他的懷里,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腰,仿佛他倆是好久沒見面的戀人一般。
「我好想你喔!好奇怪,是不是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
宋雨漩抬起小巧的臉,裝出一臉純真的看著他。
她說的這麼自然,梅聖旻卻尷尬的漲紅了臉。他巧妙的推開她,自己一個人坐進沙發。
事情既然早晚要解決,那麼不如現在說清楚吧!梅聖旻模了模西裝口袋,其實他是有備而來的。
「我對昨天的事再說一次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你。」
他吞了口口水,兩眼直盯著自己交握的雙手,「其實,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們感情很好,已經到了談論婚嫁的地步,她是個很好的女人,我不忍心告訴她這件事,所以──所以──」
梅聖旻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支票,一臉羞愧的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這是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算是我對你的補償,我真的很遺憾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我希望我們彼此都能忘掉這件事,不要讓它影響到我們的未來,畢竟你還年輕,將來也要嫁人,而我,也有我自己的日子要過。」
說完,梅聖旻流了一身的汗,原來說實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現在,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好不緊張,他不知道宋雨璇到底轉進他的話了沒有?她願意接受這樣的條件嗎?
終于,梅聖旻勇敢的抬起頭,一臉惶恐的看著她。「我知道這個決定很委屈你,你答應了嗎?」
「你也知道這樣做我很委屈嗎?我的人生完全被你毀掉了,你知道嗎?你以為經過這件事之後,我還嫁得出去嗎?就算我能嫁得出去,我會幸福嗎?」
宋雨璇真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給她的答案!不過,她並沒有像潑婦般指責他的不是,只是哀怨的看著他,然後淚如泉涌般的流了滿臉。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用錢來表示你的負責……」宋雨璇拿起支票,毫不考慮的撕成碎片,「你可以糟蹋我一次,但是我不會允許你再次糟蹋我。」
「請不要這麼說,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看來事情比他預料的還要嚴重,他感覺現在無論他說什麼或是做什麼似乎部在傷害她。
「你走吧!」
「你──」
「你放心,就算我做了鬼也不會纏著你,我可以向你保證。」
宋雨璇露出苦笑,那表情還夾雜著絕望,一種對人性的徹底失望。
她越是不鬧,梅聖旻越是害怕,他記得一大早她曾經說過的話,她說地想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