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從袁至磊辦公室傳來一聲為天地拉鬼神的慘叫。
她得意的朝門口望了望,準備清清喉嚨大笑一番。
走進辦公室,她猛地住腳;只見衰至磊雙臂環胸,站在辦公桌前冷冷盯著她瞧,那表情可是一頁的空白。老實說,她最討厭這種人,長了一張死板板的臉,天生就是用來嚇人的。不過,她就是不怕他,才敢騎到他頭上;此刻,他的臉上帶著嚴肅的表情,漠然的看著她。眼底有幾分怒火、幾分不耐。
袁至磊一個箭步閃至她面前,這情形真是巨人與侏儒的強烈對比,令她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
「干麼一大早就擺個死人臉?椅子壞掉找人來修啊!做什麼這樣看人?」阿敏心虛地對著他的領帶說話。
袁至磊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用一雙大眼直楞楞的盯著她看。
好半晌他才平靜的說。「你怎麼知道我的椅子壞了?」
「我……我……」阿敏暗叫︰我真是白痴啊!
「好嘛!好嘛!我承認我錯了,我不小心把你的皮椅弄斷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這是她有史以來首次向人如此低聲下氣,她努力地擺出最僵硬的卑微笑容,心底卻暗罵他的祖宗十八代。
「你對我相當不滿?」衰至磊有股失落感,說不上來的莫名其妙。
「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走?」阿敏問出了兩人的疑惑。
袁至磊心里無奈地嘆息︰不是他不肯,而是他不願。
這不合邏輯的心里是怎麼來的?他自己仍模不透。他固執地要留下這丫頭,甚至打從第一眼見到她時,便有種微妙的感覺從心底泛起,至于是何種微妙的感覺,至今他仍一頭霧水,只是心底有個聲音不斷地要擁有她,這是他二十幾年來,頭一次有這種感覓。
「等你刑期服滿,自然就會……」
「就會?」她睜大眼楮等著下文。
「就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現在是上班時間,回位子給我坐好。」他不願正面答覆,也就是說,他選擇逃避。
袁至磊緊抿著嘴,皺著眉,自己動手修理椅子。
阿敏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浮上一抹不舍。那是心虛和抱歉,她解釋著;至于為什麼沒有整人的快感,她也說不上來,反正他就是活該,誰教他沒事老愛欺負她,她又不是生來給他當出氣包的,他自作自受。
這時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他來不及說「請進」,那人就自動進門來。
「小磊,不好啦!」馬少瑀氣喘呼呼的跑進來,額頭上還冒著汗。
「什麼事這麼緊急?瞧你喘得像只哈巴狗。」袁至磊又把目光調回椅子上。
「沒時間開玩笑了,那個‘麻薯’要回來了!」馬少瑀像被鬼上身,沒頭沒腦的說著。
他當馬少瑀發生什麼事,原來只是芝麻綠豆點大的小事。
「你還真沉得住氣啊,那騷婆娘回來,你就沒安靜的日子好混了,那……」他本還想大張其詞,只見袁至磊的頭往隔間偏了一下,示意他住嘴。
「嘖!」他啐道︰「什麼時候你上班須要人作陪啊?等會兒也幫我叫一個。」馬少瑀調侃他之余,忘了先前的急躁。
「嗨!早啊。丫頭,今天天氣特別晴朗!」馬少瑀轉頭對著阿敏擺出陽光般的笑臉。
「老娘今天心情欠佳,別惹我!」她正听的入神,哪知被那男人阻止了。
「就沒听你哪天心情好過,要生氣也輪不到你,做你的事,小孩子別插嘴。」袁至磊厲聲道。說著說著,便把門給關上,繼而對著馬少瑀說︰「她真的要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袁至磊眉頭糾結在一起,冷硬的臉龐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剛剛才接到的消息,她搭昨晚的飛機回台灣;換言之,今天地會過來提出考核報告,也就是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到你身邊。」馬少瑀面色凝重的說。
「會議安排在下午三點十分,你去接洽一下,盡量別讓她太早過來,我不想遭人非議。」袁至磊用著貫有的公式化口吻說。
「那妞兒?」馬少瑀朝他曖昧一笑。
「別多嘴!」袁至磊捶了他一下。
「哪還輪得到我多嘴,她自然有獲得情報的方法。現在外面的情形是人心惶惶,像世界末日到來一樣,老哥,自重啊!」馬少瑀語重心長的又搖頭又嘆氣。
等馬少瑀離開後。袁至磊一手打開了門,只見一個小肉球重心不穩迎面撲上前來,他一把接住,省得他等一下還得幫她叫救護車。
阿敏把耳朵貼在門口,听得正仔細時,突然聲音消失,接著便是沒了個依靠,一個踉蹌地倒在他的懷里。
「你想摔死我啊?」她蹙了蹙眉,推開他的扶持。
豈料,袁至磊卻不費吹灰之力一把接住她,緊緊地鉗制住她,下巴頂著她的頭,一手攬住她的縴腰,另一手繞肩環住,連一點呼吸的空間都不留給她。
阿敏又踢又打,直想離開他的環抱,不讓嫣紅佔據她忿怒的臉頰。誰知對方高頭大馬,一時之間要月兌逃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搞不好這一拉一扯……後果是很難想像的,她可不希望下半輩子活在「植物人」的陰影中。
她努力的仰起小臉,怒瞪他。她非常努力地瞪著他,不願調開焦點,以免遭他恥笑,一雙杏眼瞪得老大,活像要將他生吞活剝般。
袁至磊卻閑閑地撫著早上細心為她編的麻花辮,那辮子又黑又亮,滑順的令人愛不釋手。
他享受著這溫馨的擁抱。在這二十幾年中,還沒有哪個人能讓他這般牽腸掛肚,為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出于他的直覺,至于為何如此,他只能這樣對自己說……人生一大月兌軌期。
阿敏腦子有點昏昏沉沉,好似掉入漩渦,久久不能自拔。她從來就沒有被人家如此呵護過,她隱約覺得不排斥,但還不能接受。
她終于尋到自己的聲音。「放開我,我……快窒息了。」
袁至磊放松了力道,但並沒讓她離開他。
阿敏伏在他胸前嬌喘著,像剛跑完馬拉松。
袁至磊撥開她額前的瀏海,用著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眸注視著她。
她拍開他的手,忿忿地吼道:「干嘛?驗尸呀!」
這丫頭真是殺風景,改天得租一卷「調情錄影帶」來教她如何營造氣氛。
阿敏有些臉紅的垂下粉頰,小聲地間︰
「你多久‘方便’一次?犯不著每回都拿我當犧牲品吧?」
「什麼?」袁至磊教她給問傻了。他頓了頓,豁然開朗。他問:「你想知道?」他邪邪地揚起了一道濃眉。
阿敏驚覺地拉起危險的警報,做好逃生措施,倏地彈跳起來,不靠近危撿一百公尺內。
他成功的收到警惕效用。
「下回別再問這種蠢問題,否則一概當做‘挑逗’論。」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又抬頭對她說︰「下午三點十分有一場重要會議,全公司的育英小組將在十五樓會議廳提出考核報告,你必須乖乖待在這里等我下來。記住,不可以亂跑!」他的命令不容反駁,慎重的交代完,便又埋首于工作中。
阿敏坐回她的椅子上,藉著他不許她將門關上的方便得以窺視他。
她的手支著下巴,視線百般無聊的游走在他的側面線條。先前一直覺得他很酷、很好看而已,如今更能讓她看得透徹,讓她不禁贊嘆造物者的巧妙。
哇!那臉型可真不是蓋的帥!斑挺的鼻梁配合著鷹一樣的銳眼,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像是一個完美的作品,是雕刻家一刀一刀精細雕琢出來的。那如同天王將相般的威儀,讓人不易親近,反而退避三舍,這樣的男人怎還會有女人喜歡他?若跟他談懋愛那會是什麼滋味?可真讓她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