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顏若筠開心的笑了。
這時,何婉茹突然出現,站在門口說︰
「哇,一個煮湯、一個喝湯,很甜蜜的樣子喔。」
「婉茹,你別亂說,被琪芬听到了怎麼辦?」顏若筠緊張的皺著眉頭。
「哎呀,開開玩笑嘛,又不是真的,有什麼關系?」何婉茹揮揮手。
比正軒卻怔怔地愣在哪里,若有所思。
「婉茹,你是不是肚子餓了?」顏若筠問。
「不是,國慶和琪芬在下象棋,我一個人好無聊,所以,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原來是沒事找事做啊!」顏若筠笑。
「拜托!本大小姐願意進廚房來幫忙,可是你天大的榮幸耶,竟然敢笑我。」
「是,我真是三生有幸,那就麻煩何大小姐幫我拿碗筷了。」
「好,這個簡單。」她拿了碗筷就走出去。
「那,我來端湯好了。」谷正軒說。
「很燙喔,先戴上這個布手套。」
「是,遵命!」谷正軒行了一個舉手禮,才接過手套戴上。
顏若筠看著他的笑容,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情感」和「理智」交戰的烏雲,一直盤旋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她很清楚,偶爾的天晴是永遠也曬不干連日陰雨的。
比正軒端著湯、顏若筠端著菜,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客廳。
顏若筠對張琪芬說︰
「真不好意思,我家太小了,沒有餐廳,只好委屈大家在客廳里吃了。」張琪芬微笑著說︰
「若筠,有時候我覺得你真的太客氣了,不過,這也是你的優點喔。」
這句話像一根針,把顏若筠和谷正軒兩個人的心都扎了一下。
吃完飯,五個人邊看電視邊聊天。
「下午要出去玩,還是租錄影帶回來看?」顏若筠問。
「晚上還要開車回來,還是看錄影帶好了。」張琪芬第一個發表意見,她怕司機男友會太累了。
「那,要看哪一部呢?」顏若筠又問。
「都可以,但是不要太暴力的喔。」何婉茹說。
「我都可以,只要不是鬼片。」張琪芬靠著谷正軒,慵懶的一笑。
「國慶和正軒?」她又問。
「我沒意見。」谷正軒突然往前一坐,夾了一塊水果。
「我也是,有得看就好了。」孫國慶說。
「好,那你們休息一下,我現在去租帶子。」
「我開車送你去吧。」谷正軒搶著說,張琪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錄影帶店就在附近而己,我騎腳踏車去就好了。」
「沒關系,天氣有點熱,開車比較不會曬到太陽,租完片子,再去買一些飲料回來,大家說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我要喝……燒仙草。」何婉茹說。
「好,沒問題,琪芬和國慶呢?」
比正軒看起來很興奮。顏若筠知道不能再推辭,只好上樓去拿錢包。
一回到房間,一個上午的武裝立刻卸除,她站在鏡子前梳著頭發,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只有無邊的苦楚,鏡子里呈現的全是谷正軒和張琪芬並肩而站、並肩而坐、相視而笑、眉眼傳情的景象,她痛苦的閉上雙眼。
再回到客廳,卻不見谷正軒。
「正軒說他先去發車。」張琪芬對一臉疑惑的顏若筠說。
「發車?呃……好,那,我走了。」
每次面對張琪芬,顏若筠都覺得心有愧疚,雖然,她並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可是,她就是害怕和她說話。
快步走向大門,轉身關門的時候,發現張琪芬正看著她,心里一驚,錢包掉到地上,她趕緊彎腰撿起來,再一抬頭,她又面向電視了。
比正軒早就在車子里等候,一見顏若筠來了,連忙側身打開車門。
顏若筠沒上車,靠在窗口說︰
「正軒,真的要開車嗎?錄影帶店真的不會很遠,如果要買飲料,那就更近了,轉角就有一家。」
「小姐,你就上車吧,我們每次出門都是一群人,難得可以單獨兩個人共乘一部車、單獨說說話,不好嗎?」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顏若筠不解。
車子出了巷口,右轉之後是一條筆直的大道,谷正軒朝著顏若筠指示的方向開去。這時,他看起來有一點緊張。顏若筠看著他的側臉,心里有欣喜,也有悲傷。她終于坐在這個她夢寐以求的位子上了,可是,這個位子早已經是別人的,現在能坐在這里,又有什麼意義呢?她輕嘆一聲。
從他們認識到現在,每次出游,她們兩個女生一定是坐後座,就算孫國慶不在,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時候,也一定是何婉茹坐前座,所以,能夠坐在前座、坐在他的身旁,一直是她的夢想。
不過,自從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後,她的夢就碎了。她很清楚,那個位子將永遠和她絕緣了。可是現在,她竟然就坐在這個位子上、坐在他的身旁,真的太意外了。
命運總是不停的捉弄著她,每當她渴望得到的時候,她總是被摒棄在機會之外,等到她想要放棄的時候,機會偏偏又不停的出現,讓她不知如何是好。不敢接受,卻又舍不得放棄;接受了,心里又有擺月兌不開的沉重負擔。
「我的臉上黏了飯粒嗎?」谷正軒笑說。
「啊?沒有。」顏若筠臉一紅,尷尬的靠進椅背里,看著前方。
「那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顏若筠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曾經說過,她有一雙鋼琴家的手,白皙而修長,可是,他錯了,她根本就不會彈鋼琴。
「還記得嗎,我以前說過,你的手像鋼琴家的手,很修長、很漂亮。」
顏若筠驚奇的看著他,為什麼他說的話和她剛才想的事情一樣呢?
「我覺得你寫的字跟你的手一樣,也很修長、很漂亮。」
「我寫的字?怎麼會突然說到我的字?」
「呃,我是說……我的意思是——以前我們不是常常通信嗎?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的字很漂亮,我們營區里面的阿兵哥也這麼說喔。」
「阿兵哥?你把我寫的信拿給別人看嗎?」
「不是,他只是看到你信封上的字,因為他是文書兵,收信、發信是他的工作。」
顏若筠松了一口氣,又說︰
「你有把我的信拿給其他人看嗎?」
「當然沒有,他們又不認識你,看了也沒什麼意義啊。」
「你的女朋友呢?她看過了嗎?」
「沒有,她不知道我們有通信。」
「為什麼?」
「她沒有特別問,我也不必特別說,而且,我又不只和你通信,我和國慶、婉茹也有通信啊,和班上其他同學也都有聯絡,這不必一一報告吧。琪芬一樣也有她自己的朋友,不管男生、女生都有,我們從來不會互相干涉。」
「這表示你們很信任對方。」顏若筠落寞的說。
「是啊,如果因為結交男女朋友,而失去了原有的好朋友,那不是太不值得了嗎?而且,那樣的感情也一定很難長久。」
「但是,‘女朋友’在你心中的分量絕對是高于‘朋友’的吧?」
「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的。」谷正軒想了想。
「啊?」顏若筠很驚訝他的回答。
「按常理來說,在交往的當時,女朋友應該是最重要的,但也有可能,除了女朋友之外,心里還有另一個讓人掛心的‘朋友’,只是因為某些原因,那個人並沒有成為女朋友。」
「是這樣嗎?」顏若筠有些糊涂了。
「譬如說,有一個人同時遇到兩個女孩子,可是,他一直沒辦法弄清楚自己真正喜歡的是哪一個。兩個女孩當中,一個大方,一個含蓄,大方的那個總是不吝嗇的將自己的情感表達出來,含蓄的那個卻始終沒有任何表示。你說,最後那個人會選擇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