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沒有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餅任何東西,沒有一件事情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岳懷廣頓了頓,「以後我還是會遵守你哥哥的承諾,但這次,我會斟酌輕重。」說完,不給她回話的機會,發動引擎絕塵而去,留下一臉淚痕的藍芹歡。
「叮。」當烤箱響起悅耳的聲音,兩個守候在旁的身影手忙腳亂的打開烤箱,把蛋糕模子拿出來。
「怎麼會這樣?」石澄瑄和岳涉舟異口同聲發出失望的哀嘆。
沒有發好的蛋糕,扁扁的,像烤過的饅頭。
「一定是剛剛蛋沒打勻。」石澄瑄搖頭晃腦的下結論。
「是嗎?」岳涉舟不大相信。
罷才看了半天,不難發現,石澄瑄對做蛋糕也是非常生疏,想假裝大師卻又手忙腳亂的,蠢得要命,所以她的指控不可靠。
「我就覺得剛剛的蛋白沒有站起來。」嘿嘿,推卸責任先。石澄瑄一口咬定。
「我看是你發粉比例沒弄對吧!」岳涉舟撇撇嘴角,死不承認。
「我是照著王媽的食譜做的耶!比例怎麼可能弄錯。」石澄瑄偏頭苦思。
岳涉舟轉頭想嘲諷她幾句,卻為她認真的側顏發起愣。
廚房里的水晶燈流動琉璃般夢幻的光彩,照在她光潔白瓷般的肌膚上,顯得柔美而楚楚動人。
生長在經商之家,家庭的氣氛雖不壞,家人卻聚少離多。
他出生時,父親正值壯年又野心勃勃,專心一致于事業上,幾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時間都投注在公司。
而母親則經常和其他貴夫人交際應酬,鮮少有時間陪他,多半時候是大哥照顧他,尤其大哥又長他十四歲,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長兄如父」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家境雖然優渥,卻免不了寂寞。
大哥和他年歲相差甚大,個性又嚴謹成熟,有事情雖然可以找他商量,但是心底的話卻往往說不出口,壓抑久了,也就造成他冷漠寡言的個性。
家對他而言一直很抽象又很遙遠,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方才石澄瑄硬拖他跟著在廚房里手忙腳亂時,雖然只有兩個人,可是「家」的溫馨感覺卻漾滿心口,就像他想像中的小家庭一樣,丈夫陪著太太說笑、一起準備晚餐……
「你們在忙什麼?」低沉熟悉的男音同時打斷石澄瑄的苦惱和岳涉舟的失神。
「啊!你回來啦!」石澄瑄抬頭應了一聲,兀自拿刀試圖把蛋糕從模于中弄出來。
「大哥。」心虛的招呼,岳涉舟為自己方才對「大嫂」不當的想法暗自心驚。
「嗯,你們在忙什麼?」岳懷廣重復了一遍,將兩人的神態盡收眼底。
「做蛋糕,涉舟幫我做蛋糕。」石澄瑄對臉色匆白的岳涉舟笑笑。
「我上去了。」
岳涉舟看了大哥一眼,抓起餐桌上的書包,三、兩步離開了餐廳。
「為什麼做蛋糕?王媽呢?」這笨女人,居然絲毫沒看出涉舟異樣的反應。
石澄瑄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把手提電腦放在餐桌上,西裝外套也擱在一旁,兩手正扯松窒人的領帶。
好居家的舉止啊!活像電視劇里美滿小家庭的丈夫下班場景。
「做好玩的,我讓王媽和老王放假了。」石澄瑄為自己過分勃發的想像力直皺眉。
「哦?」岳懷廣探過身打量模子里的東西,挑起眉,頗不以為然。
石澄瑄不在乎的切了一小塊試試味道,總不好全丟了吧!大不了給牧羊犬阿飛吃了算了。
石澄瑄咬了一口,沒有發全的蛋糕,吃起來有香甜的味道,卻沒有蓬松的口感。
「怎麼樣?」岳懷廣隨口問著,沒料到她極自然的拿起咬過一口的小塊蛋糕遞到他嘴邊。
他愣了愣才咬住蛋糕,親匿得像恩愛的夫妻。
石澄瑄似乎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的曖昧舉止,連忙縮回手,若無其事的轉身隨便忙著,臉上卻不住的燥熱起來。
媽呀!她剛那是什麼舉動啊!簡直曖昧到極點了。
「蛋糕失敗了?」岳懷廣看著她手足無措的背影,忍不住揚著淺笑。
「唔。」听出他聲音里的笑意,石澄瑄隨便點頭敷衍。
石澄瑄不知道自己干嘛忽然發神經的婆婆媽媽起來,可是就是不想回頭面對岳懷廣。一連幾天兩個人相對總是不言不語,自己突如其然做出那麼親昵的舉動,實在很不妥當。
她試圖假裝忙碌,可是偏偏手邊什麼也沒得忙,而身後的岳懷廣似乎又打定主意不走。
「你在做什麼?」見她磨磨蹭蹭地,岳懷廣率先開口。
「沒有。」石澄瑄咕噥著,抓著桌上的調味料,一副忙碌不堪的樣子替它們排列組合。
「為什麼不轉過來?」
「等你走了,我自然會轉過去。」
她的坦白惹來岳懷廣難得的大笑,石澄瑄忍不住轉頭白了他一眼,又迅速轉了回去。
這家伙是轉性了還是發神經啊?
「停戰吧!」好半天,岳懷廣低低的聲音極近地出現在她耳邊。
他的聲音里,少了平日的冷漠和霸氣,不知怎地,听起來竟像情人的耳語。
靶覺到他極近的距離,石澄瑄僵著身子,不敢妄動,卻輕易地被他簡單的低姿態給打動。
女人啊!為何總是心太軟。
男人總要見女人掉幾滴眼淚才會讓鐵石心腸有所動搖,而女人卻只要听幾句好話,連甜不甜都不在意,就把新仇舊恨全數拋開。
「唉!」
好吧!誰教她是女人。
石澄瑄轉過身想好好說話,卻差點貼上銅牆鐵壁似的胸膛。
「你……靠這麼近……做什麼?」石澄瑄結巴的伸手隔開距離。
岳懷廣沒有回答,只是順勢退了一步。
「嚇我一跳。」見他退步,石澄瑄反而為自己的大驚小敝不好意思起來。
「我們一切從新來過好嗎?」岳懷廣看著她清澈的眼眸,認真地說。
這算什麼?懺悔嗎?石澄瑄不解的回視他。
看她一臉懷疑打量的眼光,岳懷廣覺得自尊有些受傷,生平第一次,他對女人一點把握也沒有。
而沒有把握的原因,是因為他在乎!
他發現自己該死的在乎她的回應,該死的害怕自己被拒絕。
遲遲沒有回應,她依舊茫然的望著他。
咬咬牙,他再度繃起臉,僵著身軀就走。
這表示他倆真的只剩下半年嗎?他悶悶地想。
「喂!」這男人也太沉不住氣了吧!石澄瑄微笑著喊住他的腳步。
「干嘛?」他的語調恢復了平日的冷漠。
「為什麼不轉過來?」
好熟悉的問話,真是風水輪流轉。
「難道你也要說等我走了,你才肯轉身嗎?」石澄瑄刻意冷了聲音,臉上卻不住的揚起笑容。「如果這樣的話,我會跑得很遠很遠,讓你永遠都追不到我。」
這女人!
「誰說要追你?」岳懷廣轉身哼著,不意對上她燦爛的笑顏,心髒驀然緊縮。
「真倔。」石澄瑄小小聲地抱怨、小小的聳肩,然後故作大方的伸出手,板起臉正經八百地說︰「你好!初次見面,我叫石澄瑄。」
第七章
時節進入冬季,台北的街頭卻仍陽光普照,金黃色的光芒自行道樹的葉間灑落在石澄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幾乎要把人給融化了。
一早吃完早餐,家里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丟下她一個人悶得發慌。
就算是喜歡看書,也不能一輩子窩在書房里吧!再說,她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要她乖乖待在家里,實在太難。
中午吃完乍餐,她決定去大哥的公司突襲,畢竟找大哥總比找那個成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哥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