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文彬此時倍感心虛,怎可為了將來讓藍琳同意、諒解他和亦築的事,而以自己此時同意她的作為來做交換?
但,他不如此處理,又該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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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姊臉部的肌肉因激動而呈現扭曲,只因她正努力說服那滿臉笑意的亦築。
「你不要不信,我怎麼說你老是不相信,你還年輕,閱歷的人還少,我絕不會看走眼的。」說著說著,不由得喘息著。
亦築仍是一貫和煦的表情︰「妍姊,真的謝謝你的關心。」她正色而清晰地加上一句,「但是,她也關心我,我無法去懷疑她是否是真心誠意的,如果她別有用意,請問我又有什麼值得她圖的?」
妍姊想想,這點她倒是還沒仔細想過,但憑她的直覺,總覺得黎惠絕對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既然你這麼肯定,但多多少少還是防著點比較好,我每次在旁邊看著你和她說話,她怎麼看都像是那種笑里藏刀的人,深沉陰險,尤其每當你轉身離開時,她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斂起她那一貫的笑臉,而她的眼神總是充滿輕蔑及說不出的仇意,依我看,她絕對是個善于爾虞我詐的陰險人物。
「不是我沒事找事,故意找她的碴,只是該注意該小心的還是得提防些,通常你以為而事情也正如妍姊所言,並不是那麼單純、簡單,事實上,陰謀正如火如荼進行中。
每次當黎惠知道籃文彬又和亦築約會相見時,那一份妒火中燒的感覺皆時時刻刻提醒刺激著黎惠的末梢神經,大腦中不斷蓄積著對籃文彬與日俱增的愛戀及對亦築的恨意,像是吹鼓的氣球仍不斷膨脹、變大,終有一天,一定會破爆,而地選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從高二起,父母就因感情不和,以個性相異、認知不同的理由開始分居,爾後,父親更時常徹夜不歸,母親干脆有樣學樣,說什麼「男人可以玩,我為什麼不可以」,「反正也已經不要這個家了,我又何必眷戀」的話;直到她讀到大一,這惡劣的關系,除了持續惡劣下去,並無轉好的跡象,而她就像一只皮球般被踢來踢去,最後以住校的藉口,合理的遺棄了她。
住校四年,孤零零的四年,她有的只是品學兼優的成績,她沒有任何朋友,孤獨的心從未讓任何人進入,她將之封閉,上了重重的枷鎖,鎖住了心,也鎖住了自己。
直到畢業前一個月,她收到一大筆錢,那並不是遺產,而是父母所給的「遺棄費」,因礙于在社會上的名譽及地位,這些年來,他們始終過著貌合神離的日子,各有各的家庭,但卻始終沒有辦理離婚這檔事,直到後來雙方又已有了各自的子女,才在這種狀況下解決這僵持多年的婚姻。
而地理所當然的成為雙方的障礙物。
那張三百五十萬元的支票,即是他們避而不見、互相推托後商議出來,賠償她這個「已經成年,可以自己過下去」的女兒的結果。
而地竟連抗議、哭泣的權利都沒有,他們竟狠下心足足四年又七個月對她不聞不問,吏別提來看看她,即使「遺棄費」也還是托阿姨交到她手上的。
而阿姨也只以一句「認命吧!想開點,這只能怪他們沒有夫妻緣,而你和他們也沒有緣!」做結論,阿姨說那叫「父母緣」。
當時她如雷轟頂,沒有哭,只有在心中暗下毒誓,她絕不哭,她唾棄這樣的雙親,她甚至詛咒他們。
漸的,她變得冷酷、偏激、獨斷獨行,如同冷血動物般,仿佛失去了溫度。
直到她到合縱企業集團應征秘書,遇見了藍文彬,為了親近他,她一待就待了六年。
本來她並不渴求任何結局,因為她知道他並無所愛的女人,所以只要伴著他,為他減輕工作上的壓力,分享他的成就及喜怒,這樣就夠了。她不會奢求童話故事中那種完美的結果,只要這樣就能滿足她那如沙漠般荒涼的心靈。
但是,一切不盡人意,當她尚未警覺時,他心里竟已有了另一個女人的身影;那時她才知道,自己需要的不只是這些,而是更多,而那個女人就是任職于雪神的何亦築。
終于,她第一次了解到不知所措,有苦說不出,有話沒處說的彷徨無依,于是她恨何亦築,她再次奪走她唯一,僅有的愛。
她無法看著籃文彬去愛別人,也無法向他表白,只因只要她稍微示愛,他就仿佛避鬼般的逃之夭夭,所以,她一定要讓他們無法相愛,唯有如此,或許她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所以,她的計畫只有持續下去,絕對不能放松。
因此,她的無端卷起巨浪,不斷的打擊及造成種種挫折,只為求得藍文彬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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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藍文杉照慣例處理完公事後,興高采烈的撥了電話給亦築。
「喂!」話筒傳來她那溫柔婉約,輕細的聲音。
難掩心中的情緒,禁不住的甜蜜,「小築,我是文彬,今晚你別去上班了,在家乖乖等我,下了班我就過來,今天有個日本客戶來談合作案,等談完後,我盡快過來。」
四十多歲的大男人,有時還像小孩子一樣欣喜若狂,她不禁問道︰「什麼事值得你這麼開心呀?又要人家請假,如果我是你的員工,不會被你開除呀?」
他壓低了聲音,賴皮的撒嬌︰「築!我不管,今天你一定要在家,大不了你辭職,你不是考慮很久了嗎?就乘這個機會辭了吧!」
亦築的確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況且她現在早已不必白天趕著準備論文,晚上趕著上班,過渡期已過了,是該真正的改變了,「好,那我今晚準備飯菜,你忙完就來吧,還有,你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他欲語還休,欲言又止,「嗯,」停頓一下,按著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想不到此時的自己終于尋回年輕時候所失去的熾熱情愛,像年輕人那般的為愛痴傻迷戀,「感情」這檔事絕對沒有因人而異,任何人踫到了真情真愛,絕對會釋放出最原始的一面,真情流露,毫無作假掩飾。
那份余興尚未退去,黎惠就捧著公文敲門進來了。
「董事長,日本的工藤先生在四點左右會到總公司來,另外,這是各分公司業務拓展的報告書。」
藍文彬突然抬起頭來︰「好!對了,黎秘書,有份工作我只能交代給你,不知你是否肯幫這個忙?」
她打從心底的驚喜愉悅,不待她開口,藍文彬即順口接下去,「你和亦築也比較熟稔,也只有女人才比較懂花,庥煩你幫我挑些清雅的花束,對了,順便拿張卡片給我,好嗎?」說完即將眼光移到她臉上。
當他說到亦築時,只見她臉色異常難看,她開始冥想,「又是為了她,為什麼都是為了她?連「信任」這份親密的理由都是為了她。」
藍文彬早已將黎惠當成小妹一樣看待,故對她的言語也像親人一般,不會有發號施令的口氣,但不料卻引起它的誤解,錯當感情。
看她神思恍惚,悶不吭聲,心不在焉的,便以解釋般的口吻說︰「黎秘書,你怎麼了?如果你忙不過來,沒關系,可以交代給其他人,你別怪我交代這份簡易的工作……」
黎惠回過柙,雖痛在心里,卻仍掩飾的很好的說︰「董事長,沒有的事,我這就去辦。」說完,急忙掩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