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采、精采!她恨不得手上有數位相機,可以拍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五、五星級飯店?!蜜、蜜月套房?!」
「沒錯。」
「你、她……以宗和以慧在想什麼?」
炳哈!除了臉色由慘白轉為漲紅,外加說話結結巴巴,她得記住他各種反應好告訴弟弟妹妹。
「你不愛我媽?」
「我愛她!」練文凱不避諱的承認了。「從我看著她緊握你的小手,堅強又脆弱地走進總裁的辦公室,我就愛上她了。」
「這些話不用告訴我,留著跟我媽說就可以了。」
「她不肯听。」說起來很挫敗。在公事上他無所不能,在商場上他無往不利,可在感情方面……
「不要對未來有所質疑,接受以宗和以慧的好意,說謝謝,然後當天帥帥地出現,這可是總經理的命令喔!」
這些孩子真是的,他該拿他們怎麼辦?
「是,總經理。謝謝你和以宗、以慧。」
「哪天說不定我們要改口叫你一聲爸爸呢!」
「哈哈!」這一切言之過早,可,不無可能性。
只要對未來懷抱希望,遇到問題無畏地面對,任何事情都極有可能達成。「加油吧!」除了練大哥,還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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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早,顧子丞的吉普車在中二高上奔馳。
行駛了好長一段時問,但以恩終于開口,「柳叔叔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現在不正要帶你去。」
車上除了顧子丞和但以恩,當然少不了小莉。它倒懂得行車安全,車子在行進間乖乖地伏在後車座椅,像一團絨毛玩具。
「你走的方向很像要去……」
「南投水里。」
她靜默半晌才開口,「南投水里是你媽媽住的地方。」
「沒錯。」
「你的意思是……」
「我爸和我媽在一起。」
「我不相信,雜志說他們感情冷淡,分居多年。」
「你知道那些八卦雜志是怎麼一回事?」
「那你可以解釋他們為什麼分居嗎?」但以恩瞪著他,眼底淨是挑釁。那是她捍衛自己的方式。
「每一對夫妻都有他們的相處模式,我爸和我媽雖然長期沒住在一起,但是他們有空就會相聚。他們不曾因為這樣而失去對彼此的信任,他們相愛,卻不束縛對方。」
「你講的八成都是自己的看法,我不相信天底下有這種愛情。」
「那麼你認為你對我爸爸的愛又是什麼?你不也和他分隔兩地,甚至九年來只見過一次面。」
她沒有料到他會這麼說,這像是一種攻擊。
「我不一樣。」
「你了解過我爸爸嗎?」
手持方向盤,顧子丞分神看她一眼。她深刻的五官比他記憶中的更加成熟美麗,氣質與日俱增。
「我知道。他有著很強的工作能力而受到你外祖父的賞賜,對于市場走向,他有別人沒有的獨到見解。」
「你說的都是他在工作上的表現,這些,你不也都是從報紙上看來的?!」
「好,你要私人方面的嗎?」她開始顯得有些慌亂。「他對我很好、很有耐心、很溫柔。」
「他喜歡什麼?又不喜歡什麼?這些你知道嗎?」
他問倒她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急著向柳叔叔傾訴一切——
柳叔叔,我好想念台灣的面包,美國的漢堡雖然內容精采,卻不及台灣面包美味。我最喜歡一圈圈的海螺造型面包,里頭又甜又香的女乃油令人難忘。
柳叔叔,每天早上我都需要一杯咖啡來提神,可你一定想像不到,我喜歡喝的咖啡像黑色糖水一樣,因為我怕苦……
「你著迷的,是他長腿叔叔的形象。」
「永遠不許你這麼說!」
他沒有資格的,他不是她,怎麼會了解這些年來她的努力和執著!
內心激動的但以恩沒有哭,緊扣在胸前的雙手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神充滿激動,眼眸深處有一抹受傷。
彼子丞為自己如此逼迫她而感到罪惡,他的心更是痛苦。
她倏地從齒縫里迸出一句,「我還是要去;我只相信自己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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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在一個尋常的上午,練文凱拿著一疊信件走進柳長青的辦公室。
當時的柳長青還只是長遠集團的總經理。
「子丞,你又來報到了。」
彼子丞像往常般縮在沙發椅上——那是他讀小說的專屬位子。
「凱。」他抬頭和練文凱打招呼。
「又蹺課了。」
他伸伸懶腰,「沒辦法,課本太無聊,實在沒有小說來得有趣。」他想成為作家的事在父親和練文凱面前早就不是秘密。
「你這麼說不怕你爸生氣?」
柳長青分了一下神,「我放心他。」
「喏,听到沒?」
「是,你們父子倆感情好,讓我很嫉妒。」
「你應該早點結婚的。」
練文凱笑道︰「我才三十歲,還沒有意中人,少爺。」
「今天有沒有特別一點的信件?」顧子丞代替爸爸問。
「有,有一封履歷。」
「履歷?應征不是人事的工作?」
「但她指明收信人是你爸,而且你看了會很吃驚,這女孩和你同年齡。」
「騙人,長遠又沒收童工。」
他們這樣置柳長青于無視的地步,柳長青早見怪不怪。
「不相信你自己看。」
這是顧子丞第一次見到但以恩。
透過一張兩寸的大頭照,她鮮明的五官深深地吸引著他,而她的膽識、她的勇敢,則讓他加深好感。
這個女孩子居然狂妄到想應征十年後的長遠集團總經理!
「你覺得這封履歷真要交到你爸爸手中?」練文凱指指埋首在文件堆中的柳長青。「這也許是個玩笑。」
「不,我相信她,她有這個能力。」只可惜命運之神給了她一次嚴重的打擊。「而且我願意幫她。」
「你?」
「我不能做她的長腿叔叔嗎?」
練文凱感到驚訝。
「我有外婆留給我的信托財產,雖然需要監護人同意,但我相信爸爸和媽媽絕對會支持;你也會幫我的,不是嗎?凱。」
練文凱沒有多加考慮就答應了,「當然,只要你開口。」
「爸!」顧子丞終于打擾柳長青,將手中的履歷交給他。
柳長青看著但以恩的履歷。
「我要供她念書,但希望藉由爸爸的名義。」顧子丞說出已在腦中形成的想法。
「為什麼?」
「你相信一見鐘情嗎?爸。」
「當然相信,因為我和你媽就是一見鐘情。」
想到父母的感情,他露出笑容,「我很羨慕你和媽,我相信有一天,我也會擁有像你們這般濃厚的感情。爸,我已經找到我要的女人。」
「哦?」柳長青和練文凱面面相覷。「你說的,該不會是這個但以恩吧?」
「是的,爸。」
「你難道不怕將來她若發現事實的真相,會怪你隱瞞?」
他搖搖頭,「爸,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何況,我寧可她恨我,也不願意她因為感激而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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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終于停在一座莊園前。
如果說一個家可以反應出主人的性格,那麼但以恩猜想,柳長青的妻子一定是個非常美麗月兌俗的女人。
她松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以恩!」顧子丞毫無預警地抓住她的手臂。
「做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他向來笑嘻嘻的眼神突然變得嚴肅專注。
但以恩知道他很好,是自己一直對他有成見。「沒關系,我夠堅強,也絕對不會帶給你麻煩。」她給他一個保證的微笑。
她難得對他展露笑顏,他看了心里卻好苦。
「你能夠帶我來真的很好。我向你承諾,你媽媽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會造成她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