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詩初立刻戴上粗黑框架的深度近視眼鏡,視線頓時恢復正常,她二話不說的馬上低頭彎腰在地上找了起來。
哦!SHIT!岳英雄火大的低咒一聲。
他到底招誰惹誰了,怎麼今晚衰運連連?先前在PUB被人訕笑、詆毀和嘲弄,現在又被人撞成狗吃屎,而且還被當成是盲人!一連串的不順遂,終于讓他的忍耐力瀕臨崩潰邊緣。
「喂!你給我起來,不要找了!」
他一把將那人拎了起來,待他將人拉到面前後,才看清楚那個冒失鬼竟然是個女的!
看她一臉惶恐、楚楚可憐的模樣,他的火氣頓時消失無蹤。
「喂!你干嘛這麼晚了還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撞人?」
瞧她不但撞倒了身材魁梧的他,還把自己的近視眼鏡撞得稀巴爛,不但鏡架歪了一邊,連右眼的鏡片也碎裂成萬花筒。
面對他粗聲粗氣的質問,鹿詩初小心翼翼的不敢說話太大聲,深怕又惹惱了眼前的男人,說不走她很有可能會痛毆一頓。
「我……我是下樓來買東西的……」
她從白天忙著布置即將開張的工作室直到晚上,才驀然驚覺已是深夜時分,偏偏辦公室里缺了最重要的文具,如果不先準備好,明天肯定會手忙腳亂,所以,她才會匆忙仲下來準備去便利商店采購。
「有什麼東西重要到讓你非得在這個時候跑出來買不可?」
敝了!他對女性向來極有紳士風度,從來都舍不得大聲跟她們說話,更別說是咆哮了,但今晚遇到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竟然能讓他完全不顧形象地把最真實的一面給展露出來。
「我……我要買原子筆和便條紙……」她囁囁嚅嚅的,聲音細小到幾乎只有她才听得見。
什麼?他沒听錯吧?她說她要買什麼來著?原子筆和便條紙?
「你是白痴還是豬頭啊!三更半夜買什麼原子筆和便條紙?明天買不可以嗎?」他忍不住又發飆了。
他瞪大眼瞅視著眼前的女人,不過,鹿詩初並沒有被他給嚇到,反倒是對他焦慮、躁郁的情緒深感同情,她猜想,他可能已經罹患了憂郁癥而不自知。
「以前真的有人常罵我白痴、豬頭呢!不過,我已經好久沒听到這些稱呼了。」好友趙涓最常這麼說她,現在想想,還真令人有些懷念呢!
天哪!岳英雄沒轍的翻翻白眼。
「你還好吧——」她伸出縴弱的雙手想要將岳英雄從,地上扶起,不料卻迎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啊!原來你的眼楮看得見。」
「太好了!我還擔心找不到拐杖呢!」
不會吧!這女人到底是從事什麼職業的?
他長這麼大,頭一次遇到這麼「白目」的人類,自己的鏡片都已經碎得不成樣子了,還在關心別人好不好,她也未免太好心了吧?
雖然不太欣賞她冒冒失失的個性,也有點氣她將他誤認為盲眼按摩師,但他向來不會隨便佔女人便宜,既然兩人相撞他多少有錯,說什麼他也得賠給人家一副新眼鏡。
「我姓岳,住在十二樓,你明天到眼鏡行去換掉這副眼鏡,到時候把收據送來就行了。」
岳英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片,在紙上寫下自己的聯絡電話。
「啊!不用了,這筆錢我可以自己出。」而且,是她慌慌張張的先撞到人家的。
「我說賠給你就賠給你,不必找那麼多理由拒絕。」他生氣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不肯接受他的好意。
「是,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小心翼翼的說,深怕又觸怒了他。
其實這樣也好,她正想找個時間幫他診斷一下,早點找出病兆,以免將來憂郁癥發作,就為時晚矣。
「我姓鹿,剛搬到第十樓,我開設的心理諮商工作室明天就要開張了,歡迎你成為我的頭一號病人。」
啥?她說啥?
心理諮商工作室?!
不會吧?
他百分之百肯定自己一定是喝醉了!
第二章
昏暗狹窄的小屋里,一名身穿紫灰色袍子的道士,手里正拿著一把桃花木劍,隨著口中喃念的咒語,踏著凌亂的步伐在室內四處晃動。
「南摩……南摩……咿——呀!惡靈散去……去呀……」
道士聚精會神的舞弄著手中木劍,雙手不斷地在空中劃來劃去,接著拿起一張黃色符紙貼上額頭,並再度揮動桃花木劍胡亂比劃一氣。
「這……這是在驅魔捉鬼嗎?」紫灰袍子道士煞有介事的模樣,令人越看越覺得好奇,徐言希忍不住悄聲偷問站在身旁的裴若涵。
「噓——小聲點,別吵到大師做法。」裴若涵沒回答,倒是帶領一伙人來開眼界的聶風,不忘在一旁講解道士的每一個舉動。
「據說這位大師可是中南部一帶最靈驗的,舉凡任何疑難雜癥,只要來向他求幾張符,都可以立即化解。」
所以,為了好朋友岳英雄的「終生幸福」,他才會不遠千里地帶著一票人南下來替岳英雄求神問卜。
突然間,那名道士對著眾人用手一指,聲色俱厲的大聲一喊,嚇得眾人一時傻眼了。
「你!」道士的手指向岳英雄。
岳英雄愣愣的用手指著自己鼻子,一臉狐疑。
「就是你!」
怎麼會是我?岳英雄心里叨念著,他又沒有被什麼髒東西附身。
「有問題的不就是你嗎?」道士不容人質疑他的專業判斷,用手示意岳英雄躺到室內唯一一張小床上。
岳英雄看看身邊的好友,只見他們都聳聳肩,一臉「莫宰羊」的表情,不得已只好照辦。
「叫什麼名字?」道士舉起木劍在岳英雄的身體上方不停地來回舞弄,口中依然念念有詞。
「岳……岳英雄……」
道士一點頭,口中繼續喃念著一些不知蝦米碗糕的咒語,屈指一算,突然又大聲一喊,「你,天生就帶桃花,女人緣太好,且生性輕浮,對女人來者不拒,所以才會惹上難以根治的惡疾!」
咦?听見道士說的一番話,眾人無不瞪大眼楮,心里同時想著——還挺準的嘛!
「要治好你的惡疾,首先必須斬斷你的劣根性。來呀!劣根性去除吧!」
說著,道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木劍對準岳英雄的「重要部位」砍去,眾人皆驚呼一聲,躺在床上的岳英雄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幸好道士的木劍在最後關鍵時刻調轉了方向,原來他只是做做樣子,但這招虛張聲勢早讓人嚇出一身冷汗。
就這樣折騰了近十分鐘,道士才終于停下手中的木劍,取下額頭上的黃色符紙當場用香火燒成灰,要岳英雄和水喝下肚去,以解除迷障。
岳英雄望著黑壓壓的一團灰燼,一臉為難,突然想起罪魁禍首聶風,不禁兩眼噴出怒火,轉頭瞪向他,恨不得能將他拆成兩半。
「還不快喝下去!」
在道士極具魄力的威嚇聲下,岳英雄只好皺著眉乖乖地喝下又苦又臭的符水。
岸了紅包,走出道壇,岳英雄立刻氣得用手勒住聶岡的脖子。
「說!你是什麼意思?把我騙來這里,就是為了要看我出糗?」
聶風一大早就打電話總他,神秘兮兮的說想帶李崇哲去看看台灣的民俗文化,要他務必到場,結果竟然是將他給賣了!
「冤枉啊!大人,人家只不過是要替你分憂解勞嘛!」聶風故意裝成女生的聲音,很委屈的請求眾人主持公道。
「哼!你分明就是要跟我過不去。」
他又不是今天才認識聶風的,怎會不明白他整人的把戲。
「哎喲喲——我痛呀!你輕點、輕點!」聶風還在裝,一旁的三人已經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