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逍遙爽朗的笑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白飛霜像只受驚的小老鼠,往白飛雪身後躲去,雙手牢牢的攫住白飛雪的衣袖,嚇得不住發抖。她怎麼也想不到,護衛森嚴的府里竟會出現一個陌生男人!
風逍遙見驚擾了她們,搖搖頭,邊施展精湛的輕功絕塵而去邊狂笑著,口里還直嚷著,「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可惡,往哪里走,」白飛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她往前跨一步,想追上去,卻被白飛霜緊揪著不放,氣得她回頭吼著,「哎呀,飛霜你放開,我非得抓到那個大膽狂徒不可,你這樣我怎麼追?」
「飛雪……你別,別追了…我一個人會…會怕呀。」白飛霜嚇得臉色蒼白,連話都說不清了,她想,那個人能避開府里眾多侍衛,進到園子來,功夫一定了得,白飛雪又怎麼會是人家的對手?而且,女孩兒家和人動起手腳怎麼得了?何況白飛雪那些功夫也不見得有用。
「你快回房去,不會有事的,我去教訓那家伙一頓,很快就回來陪你了,別怕!」白飛雪試著捺住性于安慰她。
「不要不要,你別去嘛,很危險的。」白飛霜說什麼也不肯放手,還是死命地搖頭。
白飛雪耐心全失地硬將衣袖自白飛霜手中抽回,一個提氣,施展黃九山所傳授的「凌霄虛渡」,直往風逍遙的方向追趕而去。
她竟然在飛?人怎麼會飛呢?而且這個飛人還是自己的孿生姐姐。白飛霜一臉錯愕地望著翩然離去的白飛雪,雖是驚魂未甫,然而她依舊訝異孿生姐姐的輕功竟是如此了得,還以為她只是練些三角貓功夫玩兒,不濟事,沒想到還挺有這麼一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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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逍遙還兀自笑得差點岔了氣,卻也沒忽略身後那迅捷如風的身影,他一面刻意加快速度,一面暗自贊嘆那小女娃的輕功了得。
白飛雪自將軍府急追而至,雖然又氣又累,仍不得不佩服他的輕功高明。師父所傳的「凌霄虛渡」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輕功,她早已將功力練了八、九成,鮮少有人能讓她追趕得氣喘吁吁,還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惱怒和好勝心讓她加快腳程,眼看伸掌便能擊中他,卻讓他一個提氣超前,又將距離拉遠,仿佛是逗著她玩似的。
兩人一前一後追逐了一段距離後,風逍遙暗忖,何苦這樣折煞一個小美人兒?看她這模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再追逐下去也不是辦法,于是,他索性放慢速度,陪她玩玩。他拿定主意當下收步,一個回身讓急追而至的白飛雪撞了個滿懷。好一個軟玉溫香!
白飛雪沒料到他竟會停下來,沒留意地撞進風逍遙懷里,登時又氣又羞地滿臉通紅,猛然一退離開他的懷抱,仍氣喘不止卻不甘示弱地喝道︰「好一個獐頭鼠目的匪類,今日落在本姑……本公子手里,還容得了你逃走嗎?」
獐頭鼠目?不會吧?多少姑娘見了他俊美又不失男子氣概的外貌,可是爭相欲得到他的青睞呢!怎麼在這小美人的眼中,倒成了獐頭鼠口的匪類呢?
風逍遙瀟灑地莞爾一笑,氣定神閑地說︰「我沒逃呀!我這不就停下來等你了嗎?不知‘小兄弟’有何指教?」他故意裝傻,不揭破她女扮男裝的事實。
「大膽狂徒,瞎了你的狗眼,難道不知道那是護國將軍府嗎?豈容得了你來去自如,還嚇著了將軍府的千金。說!你是打哪來的采花賊?」
「小兄弟,你可曾見在上沾花帶粉的?何來采花之說?何況,我也沒有要輕薄將軍千金的意思,只不過笑得大聲了點,怎知就嚇壞了她,怎麼,這年頭不準人笑的嗎?」
風逍遙眉宇間透著些許戲謔,存心戲弄于她。
「你少在那兒油嘴滑舌的瞎說一通,依我看,你擅闖將軍府,必定是心懷不軌,說,你究竟有何意圖?」白飛雪一副不吃這套的表情,咄咄逼人地問著。
「小兄弟所言差矣,風某乃是到將軍府作客,圖一時所便,借道而過,絕無私闖之意。」
「作客?你騙誰呀?將軍府怎會有你如此行徑的客人,再說,若真是作客府中,為何不光明正大地從大門出去?」由飛雪臉上的神情是一臉的不屑!
「在下所言不虛,小兄弟若不相信,可詢問管家福伯,他自會說明清楚。」
這一番解說倒是讓白飛雪取信了幾分,她記得家中好像是來了幾位客人,這家伙該不會真的是到府里頭作客的吧?
「好,就算你真的是將軍府的客人,躲在屋頂上偷听偷看的行徑,似乎也太不君子了吧?我看你分明是居心不良的登徒子!」白飛雪老實不客氣地指責他。
「小兄弟有所不知,在下原無此意,只是突然被不知是打哪來的書冊,狠狠地砸中腦袋,一時好奇尋訪失主,沒想到卻在偶然中听見兩位的談話,實在是因為內容太過有趣了,仿佛一出鬧劇,在下忍俊不住才笑了,其實真的沒有存心冒犯之意。」
風逍遙沒有注意到白飛雪鐵青的臉,不知死活地繼續說︰「說來奇怪,將軍府里竟然住了兩位頗有說書天份的人,敢情你兩位是常駐在將軍府中走唱逗趣的江湖藝人嗎?」
白飛雪聞言氣得一張小臉成了豬肝色,渾身發抖不止,堂堂將軍府千金,竟給人說成了走唱藝人,她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屈辱?不假思索地,她當下以摺扇當棍,耍起沉蛟九式,直向風逍遙攻去,招招凌厲,口里不斷罵道︰「閉上你的臭狗嘴,竟然敢取笑我和妹妹是走唱江湖的藝人2我今天要是不挖了你的狗眼,割了你的狗舌頭,我白飛雪就跟你姓。狗東西,看我取你狗命。」
面對白飛雪的凌厲攻勢,風逍遙心下一驚,隨即沉著以對,只見他輕松地左門右躲,便化去她的招式,嘴里還不忘使壞地說︰「看來你八成很討厭狗,開口閉口都是狗,想跟我姓風也不必殺狗啊!風飛雪?嗯,挺好听的,你叫我一聲風哥哥,就讓你跟著我姓風,怎麼樣?」
不知道怎麼回事,風逍遙就愛逗她生氣,愛看她那對明眸里所投射出來的炯然神采,及兩頰上浮現的紅暈。
白飛雪自幼生長在將軍府里,爹娘寵她、兄長疼她。下人們敬她,可謂備極榮寵,連師父黃九山也對她極為寵愛,何曾受過這番捉弄取笑?性情一向倔傲的她豈能容忍?惱怒之下,不禁加重攻勢力道,連出狠招,一記「狂風掃落葉」竟猛得風逍遙險些吃招,他不由得皺起眉頭,硬是出招接下。
「嘖嘖嘖,小兄弟身手了得,心眼卻小了點,縱使風某出言不遜,也不致與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連出險招,意欲取命?未免有失俠士風範。」
「狗東西閉嘴!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江湖俠士,管你什麼風範不風範?今日,你我這梁子是結定了,就算我不取你狗命,也要你做只瞎眼狗,讓你明白惹火我白飛雪有何下場!」
白飛雪雖然嘴里不示弱,私下倒是心知肚明,風逍遙與一般的流氓混混不一樣,他的武學涵養極深,過了幾招後,她心里知道,這個人的功力不但不弱,反而與師父不相上下,且處處相讓于她。
他若是真與自己一般見識,只怕自己早已屈居下風,怎可能纏斗至此?一想到對方存心戲耍,白飛雪賭氣似地將所學一一使出,即便是擊出一掌、掃中一腿,都能消她心中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