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嗎?
玄煬抱著陳意磊來到了兩人初相見的山谷口,對于已然全無血色的陳意磊,除了擔心與難過,他已不知要有什麼反應了。
「磊兒……」輕拍著陳意磊的臉頰,他試圖叫醒她,至少……讓她看看自己的家鄉吧!這是他現在所能為她做的。
陳意磊幾番掙扎,終于微微地睜開了雙眼︰「嗯……」
「磊兒,你醒醒,到你以前住的那個山谷口了。」
雖然也是全身的傷,但輕撫她紊亂發絲的動作仍是滿滿的柔情。
「山……山谷?」隨著話語,才剛止住的血液又順著她的鼻息流了出來。
「嗯,我們到了。」為她拭掉臉上的血漬,玄煬柔柔地笑吻著她,但眼眶卻漸漸濕熱起來。
「山……山谷……我們……到了……」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陳意磊半睜開眼瞼,映人眼簾的,是他的愁容、他的焦慮,更有著傷心與不舍。
「是啊!」擁緊懷里那似乎離自己愈來愈遠的陳意磊,豁達沉穩的他也不由得流下淚來。
淚水滴上陳意磊蒼白的臉頰,雖然她的神智還未清朗,但仍是奮力舉起手撫上他的面頰︰「別……別哭……」
「別離開我,我只有你啊!」忍不住地,玄煬擁緊她,在她肩胛邊輕泣起來。
她是他最重要的人,可……他卻保護不了她,這事實嚴重地打擊著他。
「好……我……我不……離開你,你……別……別哭了。」淌著淚,她笑著回答。
「別離開我。」
「不……會的。」只手費力地攬上他的頸項,她知道,這輩子她是值得的了。
兩人就這麼相擁良久,突然,陳意磊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掙扎著微微推開了玄煬。
「你……你說,我們到山谷了?」
「是啊!」玄煬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回來了?」陳意磊先是愣愣地看著他,突地緊拉住他的衣襟,「那……那爺爺送……送你的那塊玉……玉佩,你……你帶著嗎?」
玄煬馬上掏出懷里的玉佩給她︰「在這兒。」
接過玉佩,陳意磊興奮地說道︰「對、對、對,就是它了。」伸出微顫的手指著雜草堆中的一塊大石頭,她急叫道,「那邊……我們快去那邊。」
玄煬急忙抱起她走向大石邊,只見陳意磊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地指使著他移動,不到半刻鐘,她再度驚喜地叫出聲︰「就是這兒!」
「這兒?」玄煬不懂她的意思。
「嗯。」沒有多作解釋,陳意磊白著臉當玄煬的面將玉佩放入石塊邊的凹陷處。
突然,整顆石塊猛烈震動,「鏗」的一聲巨響後,石塊便往旁邊移動。
玄煬驚愕地低頭望向懷里的陳意磊,只見她雖然臉色蒼白,卻滿是笑意。
「我有救了!」
尾聲
「法觥,你究竟要帶朕去哪兒呢?」皺著眉,已登基的玄炅冷聲問道。微服出宮是不錯,但這般漫無目標地跟著走,可不是他這天子可以忍受的。
「皇上,你就別問了吧!絕對是好玩的啦!否則我的頭給你當球踢。」法觥再三保證道。
「朕就再相信你一次。」睨了法觥一眼,他再度冷聲開口,「可別再讓朕發現你騙朕啊!」十年前那件事他可還沒忘。
「啊?!炳哈……不……不會啦!」這皇上怎麼這麼會記恨?都十年前的事了,還拿出來說。
那……今兒個這件事算不算騙啊?想到這兒,再看看身後那三名貼身護衛與桂公公,法觥不由得冷汗直冒。
唉!要怪只能怪自己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到了,到了。」他賠著笑臉說道。
唉踏人前院,玄炅就被一小團黑影撞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扶住那發出哀叫聲的小家伙。
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就听見法觥心疼地問︰「丫丫啊,怎麼樣?有沒有摔疼啊?」
「大伯!」那團小東西一見到法觥,整個人跳向他,半抓半爬地攀上他。
她的離開讓玄炅一下子竟感到悵然若失,看了眼自己仍然微張的雙手,他倏地冷下了臉,反剪雙手。
「丫丫,快下來,女孩子別這麼野。」已嫁給項華的珀兒連忙上前想抱下她。
唉!真不知小姐是怎麼教的?!
「是啊!女生抱男生,羞、羞、羞!」另一名看似同年的小男孩站在項華身邊,對著丫丫做鬼臉。
皺著俏鼻、吐著小舌,丫丫對自己的同胞弟弟回了個鬼臉後,忽又轉向一旁的玄炅︰「哥哥,你是誰啊?」
這句話像是驚醒全部大人似的,大伙兒立刻跪地叩首︰「拜見皇上。」
「免了。」他冷然地轉身坐下。
听完大人們的對話,聰明的丫丫馬上改而纏上玄炅︰「大哥哥,你就是那個叫玄炅的皇上啊?」
扮哥?玄炅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笑意,很久沒有人這麼叫他了。
他點頭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可他一點頭,興奮的卻不只有這小娃兒,連原本躲在一旁的小男孩兒也跑了過來︰「真的?你就是皇帝啊?」
只見這兩個小娃兒一會兒模模他的衣服,一會兒又拉拉他的手,正當他有些不耐煩時,丫丫竟拉上他的胡須。
「就這胡子不好,扎人。」
扎入?她竟敢嫌他的胡須?他是皇帝耶!她到底知不知道「皇帝」這兩個字的意思啊?
見他臉色微慍,法觥連忙上前想抱走丫丫,但丫丫就是不肯,反手緊抱住玄炅︰「大哥哥,你真不要抱丫丫嗎?丫丫很乖的。」
才要拒絕的玄炅對上了丫丫苦苦哀求的靈黠雙眸,反而伸手揮退了法觥︰「無妨。」
他竟覺得懷中的小娃兒有那麼一絲絲的熟悉。
眼見自己的姐姐得逞,一旁的男娃兒也開口叫道︰「我也要,思炅也要大哥哥抱抱。」
玄炅聞言目光一斂,睨了身邊的所有大人後,才將名喚思炅的小男孩也抱起來。
「你說,你叫思炅?」
「對啊!就是想你的意思嘛!」小男孩點著頭回答。
「想念我?」一個驚人的念頭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不甘心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轉向弟弟,丫丫伸手扳回玄炅的臉︰「是啊!娘說,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大哥哥你,所以就把弟弟取名為思炅,叫我念情,小名丫丫。」
「思炅、念情?」他目光轉向法觥,只見法觥笑著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測。
「好了,好了,你們小孩兒跟我進去吃糕點,別吵大人說話了。」珀兒接放到項華的眼色,便上前將小孩子帶離前院,留下空間給法觥與玄炅。
兩人就這麼默然無語地對望了良久,玄炅才嘆口氣地開口︰「她!還好嗎?」
「很好,玄煬待她極好。」才會順她意,準她如此送出思念之情。
「很好就好、很好就好……」忽地想到’了什麼,他又問道︰「她呢?有來嗎?」他想見見她,就算一面也好。
「嗯,可留下這對雙胞胎就走了,也沒說什麼時候來接他們。」
不管事實是否真是如此,但這麼說、這麼做也只是為了杜絕危險,聰明的皇帝當然了解。
「也好,不見……也好。」玄炅緩緩站起身走向門口,決定離開。
就在出門之際,他像是感受到溫柔的目光般停下了腳步,反身望向屋里一扇微開的窗子,久久不動,就這麼望著那扇窗。
「爺?」一旁不明所以的桂公公開口道。
這聲「爺」打斷了玄炅的冥思,隨即轉向一旁的法觥,「讓那兩個娃兒來宮里玩玩,給皇太後解解悶吧!」
「是。」
屋內目送玄炅的陳意磊輕輕嘆了口氣,回身投入丈夫的懷里︰「他長大了,變得深沉內斂,變得……我不太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