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書亞心一震,思索著父親的話。「可是錯又不在我,是他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地毀謗我。」她有些氣虛地強辯。
「你難道不曾罵過他?或對他做出過分的事?」
冷書亞沉默無語。
「我是不知道你們兩個是為了什麼事在斗氣,但誰不會把錯?舒大猷那小子犯了錯,可人家對你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要他怎樣?」
「再拿之前那個張懷生來說好了——」冷爸嘀嘀咕咕地繼續叨念。「你知道後來他又來找我,趾高氣昂地要我想辦法讓你回頭去找他,他有沒有看在你的分上對我客氣些?沒有。但舒大猷呢?他什麼也不要求,只是怕你餓壞了身子,誠心地請我幫忙送飯給你。」
「他給你什麼好處?」冷書亞突然問。
「天豐的利……」冷爸及時住嘴。「反正你就是要反省啦!我走了。」
望著父親氣呼呼地離去,冷書亞滿腦子所想的,都是舒大猷那個傻子。
她以為他不再試圖與她接觸,是因為他放棄了。想不到他為了她,竟會去找雖然愛女兒卻很勢利的老爸妥協,只因為擔心她,情願默默地付出。
他一直沒有停止愛她啊!
歡喜、興奮的電流通向全身,打通了她想不開、放不開,死命想撐持自尊,拉不下臉來和解的那些阻滯的環結。
案親點通了她一件事,她放不段,守著拗脾氣,是得不到幸福的。她再也找不到比舒大猷更愛她的男人了,即便是有,她也不愛他。
風鈴聲再度叮當作響,冷書亞拉回思緒。
「您好。」她向來客展露微笑,但或許是剛剛的思緒全放在舒大猷的身上,有一瞬間,她從這位略顯福態、一團和氣的婦人的五宮中,看到舒大猷的影子。
「我是來帶阿金回家的。」舒媽眉開眼笑地猛盯著冷書亞。真是個精致的小人兒,想不到她那個臭兒子還挺有眼光的。
「您是?」冷書亞微笑問道。
「我是舒大猷的媽,叫這小子照顧貓,竟然把阿金送來住‘飯店’,真是一點責任感都沒有,而且還一直阻撓我來抱阿金回家,我只好自己過來。」舒媽一邊發牢騷,一邊拿起桌上的名片。
大猷的母親?她回國了?
冷書亞心一緊,沒想到今天就要與阿金道別。她無奈地垂眸,溫溫一笑,走進工作室將阿金抱出來。
「舒伯母,阿金的狀況很好,飲食也很正常,之前牙齦有點發炎也已經康復了。」冷書亞緊抱阿金,舍不得與阿金分開。
舒媽沒注意到冷書亞的不舍,上前將阿金抱回懷里,又親又疼的,見阿金毛色蓬松美麗,看起來很有精神又健康,顯然貓咪被照顯得很好,對冷書亞的印象更是好上三分,只是不知道她對自己兒子的感覺如何?
「大猷有常來看阿金嗎?」舒媽旁敲側擊。
「有啊,幾乎每天都來,阿金也很喜歡大猷呢!」冷書亞心護舒大猷,順便藉此機會撥正舒媽好像覺得兒子不太負責任的觀念。
袒護的話一說出口,她才又發現,原來自己的心已習慣向著他了。
嗯……舒媽沉吟,大猷這麼有心,幾乎每天來啊?看來她兒子這次是玩真的了。
阿金仰起頭,讓舒媽輕搔它的下巴,冷書亞見它那半眯著眼的尊貴模樣,忍不住輕笑。
「冷小姐也喜歡我們家阿金啊?」舒媽笑道。
「我覺得阿金有些動作跟大猷有點像。」冷書亞沒多想就說出口。
「怎麼說?」舒媽好奇地問。
「大猷看起來像王,很高高在上的感覺,你看阿金現在等著人伺候的模樣,是不是跟他有點像?不過,那只是表相,事實上大猷很溫柔善解人意的。」
舒媽差點沒昏倒。「你說大猷溫柔又善解人意?」她兒子什麼時候轉性了?
「對啊,想想他也滿吃虧的,一定常常被人誤會,以為他很霸氣吧。」冷書亞語帶心疼。
「大猷……他對你溫柔又善解人意?」舒媽語氣中仍充滿不信,因為她兒子的字典里根本找不到這些字。
冷書亞一愣,才發現自己說溜嘴。「他應該對大家都溫柔又善解人意吧……」
這句話舒媽自動翻譯成——大猷只對她一人溫柔又善解人意。
好家伙,這個臭兒子,他何時對老媽溫柔又善解人意了?她還以為兒子天生沒長這條筋,害她這個做媽的一直覺得很內疚,想不到……哼!
不過這冷小姐很會照顧貓又得她的緣,如果大猷娶了冷小姐,那阿金的未來可就幸福了,她隨時要去美國,也不會擔心貓沒有受到妥善的照顧。
嗯,娶定了!舒媽拍案。
「書亞,有空常來我們家走走嘛。」舒媽語氣變得更親熱了。
冷書亞即便覺得舒媽的態度很可疑,也沒有表現出來。她輕扯嘴角淡淡一笑,沒習慣對人熱情,只是彎身打開貓籠。
「書亞,你可以幫我打電話給大猷嗎?問他有沒有空來載我跟阿金回家。」舒媽知道她這個兒子是工作第一,她得先搞清楚冷書亞在大猷心中的分量,別自己一頭熱。
冷書亞先是一怔。要她打電話給大猷?這會是改善兩人之間僵局的轉機嗎?
「好。」她翻開名片簿,為兩人之間即將來臨的對談,胸口開始發熱。
這次,換她主動吧。
舒媽一怔。書亞怎麼連大猷的電話都記不住?這麼生分,難道她跟兒子之間的火花是自己誤會了嗎?
冷書亞看著名片撥了舒大猷的手機。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而且是在兩人冷戰許久之後,她的心狂跳得厲害。
電話響了三聲。
「喂。」舒大猷正在開歲未經營會議,見顯示的電話號碼陌生,以為是銀行推鋪基金之類的騷擾電話,因此語氣有些不耐。
「呃……」冷書亞本不是善于應對之人,好不容易主動聯絡他,卻听見他不怎麼耐煩的語氣。她慌了!明明話就在嘴邊,但就是吐不出口。
「書亞?」舒大猷先是安靜了三秒,才不確定地求證。
「嗯。」冷書亞招認。
「這是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舒大猷的注意力瞬間全轉到這通電話上,他語氣變了個樣,溫柔得像春風。
「嗯。」冷書亞命自己快說出來電的目的。
「最近忙嗎?」舒大猷走出會議室,丟下開了一半的會議,緊握著手機,就怕突然斷線。
「還好。」冷書亞低聲回應。快呀,冷書亞,快開口說出正事呀。
「你現在在店里嗎?」舒大猷語帶猶豫,心里另有所思。
「嗯。」冷書亞又點點頭。
「我現在去找你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的渴望。
他要來找她?是心有靈犀嗎?她說不出口的話,他居然知道。
「好。」冷書亞連忙答應,猛點頭。
「那三十分鐘到。」舒大猷嗓音變得雀躍。
「好。」冷書亞再度點點頭,然後掛上電話。
舒媽不明所以地望著冷書亞。
「大猷要過來嗎?」瞧冷書亞只敢點頭,什麼話也沒多說,該不會是被罵了吧?舒媽有點不好意思。
「他說三十分鐘就到。」冷書亞照實說。
啊?怎麼可能?「可是你什麼都沒說啊!」如果呃、嗯、嗯、還好、嗯、好、好,這些也算字的話,冷書亞只說八個字而已。
「一定是母子連心。」冷書亞隨口應著。
只有舒媽心里明白,兒子會拋開工作,這麼不顧一切的只為了見冷書亞,是代表什麼涵義。如果大猷的回答是忙得抽不出空,那表示兩人的關系,他隨時可以抽腿。如果說等他把手邊的事交代後就過來,那表示兩人的關系,他只陷入一點點,稍微掙扎後也能自救。而如果對方根本還沒開口,三十分鐘後,他真的跑來了,那表示,她即將升格為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