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檢查過了,阿金還伸出爪子來模我哩!」
「它一定很喜歡你。」冷書亞笑道,一邊拿出滾筒黏毛器。「來,我幫你把西裝上的毛絮黏起來。」
舒大猷感覺冷書亞對他的態度很親近,他樂得听話地站到她跟前。
冷書亞將滾筒黏毛器貼在他的西裝上,從上往下,專注地幫他清理。
舒大猷低睨她的鬈發,她今天綁了公主頭,長發像波浪似的披散在縴背上,讓他很想抓起一把,好好地將她的發香嗅聞個夠;她穿著抓縐白色襯衫,配上米色的長褲,腳搭白色高跟鞋,將她姣美的身材顯露無遺,使她看起來既端莊又充滿女人味。
「你今天很讓人心動。」他忍不住出聲贊美。
冷書亞動作—頓,低首改黏自己身上的貓毛,雙頰微微染紅,低聲地說︰「你也很帥。」
他咧嘴一笑。「我訂了一家很棒的餐廳,正好適合我這種帥哥和你這種美女用餐。」他曲起臂。「我有這個榮幸嗎?」
冷書亞將黏毛器放在桌上,一手拎起桌上的手提包,一手自然勾入他的臂彎里,笑道︰「要考驗我們對美食是否有相同的默契嗎?」
「沒問題,契合度一定是100%。」舒大猷滿口保證。
其實他根本不喜歡吃生食,但他絕不承認,一心只想投她所好。所有有關冷書亞的一切,他都想參與,還巴不得自動對號入座呢!
兩人上了車,舒大猷如識途老馬般,將車駛向目的地。
「那家餐廳你常去?」冷書亞好奇地問。
「沒有。」舒大猷將車子轉入郊區道路。
「可是我怎麼覺得你看起來像是熱門熟路的?」
「我事先來考察好幾次了。」舒大猷語調輕松地招認。
冷書亞輕笑,當他是在說笑。「你這人說話,老是讓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舒大猷听見她的笑聲,忍不住轉頭睨她一眼,也不想再多作解釋,愉快地陪她一起笑。
「我喜歡看你的笑容。」
「我常笑啊。」她辯解。
「只對貓。」舒大猷哀嘆口氣。「我超妒忌阿金的。」
冷書亞禁不住又漾開笑意。「第一次看見你時,那氣勢簡直像只老虎,我怎麼笑得出來?」
「沒那麼恐怖吧?」舒大猷極力修正她對他的第一印象。「你可以把我看成是那種大餅臉的波斯貓啊,那種貓看起來很大只。」
冷書亞噗哧一聲,銀鈴似的笑聲滑出口。「我還沒听過有哪個男人會拿貓來形容自己。」
舒大猷朝她眨眨眼。「現在你知道我有多隨和了吧。」
「嗯嗯,」冷書亞點頭認可。「說真的,我還滿意外跟你在一起竟會感覺很輕松自在,完全沒有那種需要小心翼翼觀察對方有什麼反應的壓力。」
Good!舒大猷就是要她對他放開心胸。
他將車子駛向停車場,紳士地為她開車門,牽起她的小手走進餐廳。
他的舉動是那麼的自然,好像握住她的手是天經地義的事,一點也不覺得唐突。
冷書亞的手讓他包裹在掌心里,感受到他溫暖干燥的手心,沉穩堅定地引領著她,讓人感到可以信賴。
餐廳里的裝潢幽靜典雅,全隔成一間間的日式包廂,冷書亞褪下高跟鞋,一進包廂即大為驚嘆。
「好美!」
這包廂並非密閉式的,在拉門的對面是一片開放的日式庭園風情,景致秀麗宜人。
舒大猷見冷書亞喜歡,心里也很高興,他探頭看看外邊的庭園,朝她招手。
「你來看,這一區的包廂,可以看到的視野比較廣闊。」
冷書亞走到他身邊跟著探頭,正好看見隔壁的包廂情侶正在擁吻,她尷尬地縮回身。
「怎麼啦?」舒大猷順著她的視線往旁望,然後也縮回視線。
接著,兩人有默契地相視一笑。
他發現她眼瞳里的羞赧,她則發現他眸光中的情牽意動。
拉門打開,穿著和服的侍者上菜。
舒大猷挽著冷書亞就座,見精致的陶盤上桌,盤子上裝飾著蘭花、貝殼,一旁排放著鮪魚、鮭魚,干貝、龍蝦肉等生魚片,有一大盤,他心下喊糟。
「哇。」冷書亞眼神亮了起來。
舒大猷磨磨蹭蹭地拿起筷子,挖了芥末,慢吞吞地調味,見冷書亞已滿臉陶醉地享用,他忘情地瞧她滿足的神情,覺得她就是他的美食。
「這干貝又鮮又甜。」她分享心得。
舒大猷為了配合她的建議,只好挾起干貝。
他沾了滿滿的芥末醬油,低睨那生食,見她熱心地盯著他看,正等他「享受」,與她一同感受這滋味是無比的美妙難忘……
唔,就當作在吃……豬腦吧!他一口吞進去。
呃,軟軟的……他咀嚼。雖說沒什麼腥味,但一想到他正在吃沒煮過的海鮮,還是……他趕緊用力地吞下肚。
「果然好吃。」他口是心非地贊美,表情是大大的松口氣。
冷書亞眼神怪異地瞧他好一會兒。
「怎麼啦?」舒大猷有些不安。
她眼神一變,有些激動地垂下眸,抿嘴一笑後搖搖頭,再望向他。
「你真好。」她感動地低語。
之前兩人共餐,她發現他刻意點海鮮的料理讓她吃個滿足,現在又讓她發現,他根本不喜歡生食,卻仍為了投她所好,選擇來這種生鮮料理餐廳用餐。
舒大猷不懂自己是哪一點的表現能讓她如此感動,不過既然是對他加分的贊美,他就不客氣地收下了。而且她也沒再鼓勵他吃生魚片,他樂得放下筷子。
第二道菜是海膽山藥。
舒大猷正想利用第二道菜來營造兩人一起享受美食,留下難忘回憶的情境,一看又是生食後,忍不住在心里無聲地哀號。
冷書亞見他淒慘的臉色,輕笑轉向侍者。「請問下一道菜是什麼?」
「蝦壽司。」
「蝦是熟的嗎?」
「是。」
「一起上吧。」
「是。」
「還有接下來的菜都是熟食嗎?」
「是。」
「嗯,謝謝。」
「被你發現了。」舒大猷待侍者離去後,神情有些狼狽地招認了。
「嗯。」冷書亞眼神—轉,正襟危坐地點點頭。
「嘿嘿……」他干笑。
「你故意選擇迎合我口味的餐廳,狡猾。」她似笑非笑地指控。
她意外流露出的風情,教舒大猷忘了掩飾,著迷地直盯著她嬌柔的容顏,難以轉離視線。
冷書亞被他看得心慌意亂。
如果他曾暗示不喜歡生食,可卻每次為了她而做出多大的犧牲,她並不會覺得感動;偏偏他什麼也沒說,要不是剛剛的干貝,她從頭到尾盯著他食用,觀察到他勉強下咽,仍違心贊美的表情,她不會知道原來他對她竟是如此用心。
「你存心灌醉我。」她語氣嬌嗔地繼續指控。
「一小杯清酒嗎?」舒大猷指指桌上的酒杯,他不知道她酒量這麼淺。
「不,是用你真心釀的美酒。」冷書亞笑容甜蜜。
舒大猷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呆愣地望著笑意盈盈的冷書亞,仿佛沒事般地繼續用餐。他的目光里全是眼前這位像貓一樣神秘優雅的女人,她是唯一令他心動難忘的女人。
她的意思是,她也對他動心了嗎?
然後,他就像個傻瓜般,傻呼呼地笑了。
傍晚,舒大猷送冷書亞回到寵物用品店。
「真的不要我送你回家?」
冷書亞搖頭婉拒。「我還要把櫥窗里的貓抱回籠子里。」事實上,她雖接受了舒大猷,但基于家是最後避風港的理由,她還沒準備好要讓他知道她的居住之處。
「那我幫你。」舒大猷體貼地提供勞力。
冷書亞再度微笑婉拒。「這次不用,下次再請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