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莧的個性水性楊花,他早有耳聞,但因為她在他面前一直安分守己,因此他便以為她不敢亂來。誰知最後竟讓他捉奸在床,他心中的感受正如敖幼菱所言,是面子上掛不住。
「你才被一個女人甩了有啥了不起?我跟十二位男士相親,也跟十二位男士談過戀愛,結果還不是沒什麼好下場。」敖幼菱不知道他的心態,只想勸他敞開心,難道他不知道以他的條件,愛他的女人可以排到飯店頂樓了,他何必為一個不值得愛的女人傷感。
「你的論調很詭異,這兩件事不能並談。」
「哎呀,想這麼多做什麼?很累人耶。」
服務生送來兩人的餐飲,中斷了這個話題。
斑維里沉默地啜飲她介紹的飲料。黑咖啡為底,愛爾蘭威士忌調制的成人風味咖啡,帶著醇厚的咖啡芬芳及淡淡的泥煤煙燻酒香,將他原本鑽人死胡同的心緩緩化解開來。
「你對飯店的客人也都這麼熱心嗎?」他取餅餅,大咬一口,袋餅外皮酥女敕,內餡豐富,引出了他的胃口。
「差不多。」
這回答破壞了高維里的食欲。「你這樣很容易讓人產生誤解。」他不喜歡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與某路人甲一樣。
「因為對客人太熱心嗎?不會啦。我盡可能幫助需要幫助的客人,但只限于飯店內,不至于讓自己陷入可能遭遇到的危險。」
听見她有這樣的區分,讓高維里的心情舒坦了些。
「那你願意跟我出來用餐,難道就不怕危險?」他又拿起另一個袋餅。
「先生——」敖幼菱故意用公關人員的標準語氣說。「您是老板,不是客人,容我提醒您,我們比較像同事關系,何況有哪個老板會惡意加害下一屆模範員工的道理?」
她嘻笑地調侃,使高維里忘了幾個月來的郁悶。
「模範員工啊?維京飯店的確聘請到一位好員工。你放心,跟老板出來吃飯,他絕對舍不得讓你受一丁點委屈,更別說加害你了。」
他直視她的眼神,眸光沒有了冰冷冷的感覺,有一些縱容,有一些歡愉,好像她在他心中,已經存有一定的分量。
敖幼菱心中歡喜,俏臉喜悅,胸口有一些不明白的悸動。明知他花心,但心緒仍受他影響,隨他起舞。
她驀然明白,為何她對他的關心比一般客人更用心;為何她不在乎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一听他說吃厭了飯店的料理,便陪他外出用餐;為何她不斷貶低自己,只想安慰他的情傷;為何他隨口對她說出一句昧的話、一個似乎別具涵義的表情,就能使她怦然心動……
因為她對他不僅僅是欣賞而已,因為即便知道他花心,即便知道他還沒走出未婚妻背叛的陰影……她還是愛上他了。
慘了!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莫名其妙地就愛上一個男人?像她有如此豐富的戀愛經驗,竟然還會這麼容易地就陷入,現在該怎麼辦?
她死定了。
「你覺得這咖啡如何?」她趕緊找個話題,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還不錯,台灣對咖啡的品味,可以跟上世界級的水準。」高維里沒發現她的不安。
「真的?我以為你會喜歡喝不調味的咖啡。」
「也不會。」高維里拿起手中的飲料啜飲。「我記得有一次到威尼斯,在聖。馬可廣場敖近一家彌漫著古董色彩的咖啡廳堂喝Cappuccino,它里面的座位安排,是一間問小小的廳堂里,就像是十八世紀的皇宮古堡,牆上全是壁畫,挑高的天花板設計,四周掛著紅色的絨布窗幔,讓人有一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听起來像是去喝氣氛的,不像是品味咖啡?」她挑眉,心里想著不知道他是跟誰去喝氣氛?嘖,她也想太多了吧。
「大概吧,」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倒對她挑眉的小動作很感興趣。「威尼斯的當地人稱這家咖啡廳是不講鄉親情理的咖啡。」
「太貴了?」
「嗯,貴得讓人的心滴血。」
他的話有趣得讓她發笑。「滴血啊?嗯,我好像可以感受到它的貴味兒了。」
「不過這家咖啡廳的復古情調,卻美麗得讓人永生難忘。如果要說講究,有些咖啡廳對于喝什麼咖啡配什麼杯子,才能讓咖啡的特性完全發揮,這種店也到處都有。」
「你見識真廣。」敖幼菱語氣里全是佩服。「像你這樣游走于世界各地,生活想必多彩多姿吧。」
斑維里搖頭。「也不盡然。我是獨子,父親在我十一歲時過世,母親在我二十歲時改嫁現在的繼父,因此我被迫提早接下父親所遺留下的龐大產業。」
敖幼菱無語,做個靜默的聆听者,小手越過桌面,輕輕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但她的手掌包不住他的手背,兩人的膚色形成明顯的對比。
白皙的手掌細致光滑,沒有任何的疤痕,感覺暖暖女敕女敕的,看起來均勻修長,是讓人想極盡呵護的手……
長時間受陽光洗禮,略帶黝黑的手掌堅硬厚實,指甲修得短短的,感覺清爽干淨,看起來很讓人安心。
斑維里的手微握成拳,放在桌面上,任小手貼靠在上頭,似乎滿足沉浸于柔情的安撫中。
「年紀輕輕就握有財富及權勢,這听起來似乎挺讓人羨慕的,其實甘苦只有自己知道。我沒什麼知心的朋友,有的只是商場的伙伴;我沒什麼令人難忘的愉快記憶,有的只是不斷地督促自己學習.,母親再嫁後,有了自己的生活,雖說極力想讓我融入新的家庭中,但或許是我已習慣獨自一人,因此對新家庭成員,總覺得有一種隔閡。」
「這種事不必介意,可以慢慢來的。」敖幼菱包覆在他手背上的柔荑微微施力,無聲鼓勵。
斑維里用另一只手將她的手掌翻起,輕輕地撫觸那一根根如白玉般的蔥指,享受柔軟縴細的觸感。
「你說得對,對于我未婚妻的事,我想確實是因為我習慣了高高在上的感覺,所以不能接受這種羞辱。」
敖幼菱因他的撫模,引出了遐想。
他的手很溫暖,輕柔地把玩她的手指,好像在對待寶貝,帶著呵護、珍惜,使她的心漾滿柔情。
這一切會是她在自作多情嗎?心緒的波動,教她一時難以承載。兩人只是共進晚餐而已,她都還搞不清楚他對她有何心態,到底在胡思亂想個什麼勁啊!
她抽回手,斷了腦中騰飛的思緒。她才剛明白自己的愛意,怎能將他的一切舉動解讀成他也對她有意思,表錯情可是很糗的。
「我說得太多了。」高維里因她的反應,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不會啦,喝咖啡本來就是聊是非嘛。」她擺擺手要他別在意,接著做出一個拉鏈封口的動作。「我記性差,早忘了你剛剛說什麼了。」
他贊賞地瞧她一眼。「走吧,別太晚回家了。」
「嗯。」敖幼菱讓他紳士地為她拉開椅子後才起身。「現在不流行這麼紳士啦!」
「那可不包括我。」
他握住她的手一同下樓,風度翩翩地拿出信用卡給櫃台。
「對不起,先生,我們不接受刷卡。」服務生禮貌地告知。
「我有現金。」敖幼菱立刻為他解圍。
見他驚訝得傻愣在當場,她隱忍笑意,付完錢後,直至出了餐廳才哈哈大笑。
「你早知道他們不能刷卡,還故意讓我出糗?」他也跟著微笑。
「先生,您不會因為這件事又情緒低落了吧?」
她的取笑,加上她又戲稱他為「先生」,讓他突然有想吻她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