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環顧四周,她已回到原來的病房。「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偷看妳的睡癖好不好哇。」他手撐著下巴,嗓音微帶低啞,膩在她耳邊玩笑輕語,想轉移她對疼痛的注意力。
她抿嘴一笑。「那有什麼發現?」
「打呼打得好大聲啊!」他夸張地嘆道。
「亂講。」她一臉驚愕。她怎麼不知道自己會打呼?那不是丟臉死了。
「真的,而且還現出原形哦。」
「原形?」
「對啊,一只瘦瘦、卻打呼打得超大聲的小豬。」
葉可人瞧他一臉不正經,想一定是麻醉劑的關系,才讓她後知後覺地搞懂他是在胡扯。
「你的笑話好冷。」她瞪他。
「是嗎?那我再想另一個。」郎邢煜一點也不介意。他暗自欣喜自己已不動聲色地轉移她對傷口的注意力。
「不要,听冷笑話傷神,我不想听,要睡了。」
「好好,那妳趕快睡。」睡著了,就會忘了疼痛。
葉可人閉上眼,但老是有種被監視的感覺,于是又睜開眼。
郎邢煜姿勢完全沒變,就這麼靜靜地俯望她。見她睜眼,隨即笑吟吟地問。「睡不著嗎?要我說故事嗎?我有很多醫院里的靈異故事喔。」
「不用了。」給他這麼一說,她還住得下去嗎?「你知道你的幽默感有時會用錯時機嗎?」
「有嗎?」他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有這樣的毛病。
「對,你去沙發那邊坐,好好地想一想。」
「好。」他听令。
葉可人趕走他後,安心地閉上眼,沒多久,即沈入夢鄉。
不過這邊的郎邢煜還在想自己幽默感的問題,但因為一直偷眼欣賞葉可人的睡姿,所以始終無法專心。
在確定她熟睡後,他又偷偷地挪回她身邊。
見她白玉般的沈靜面容上,濃密的眼睫像簾幕,已關閉上她閃亮的雙眸。
這讓他反倒有所期待,希望她再度睜眼時,第一眼看到的畫面是他,或許她會因此而更愛他。
他好像已經變得有點傻氣了,他想。雖如此,視線依舊舍不得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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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
葉可人听到啪噠啪噠的噪音,緩緩地轉醒。
郎邢煜正側身對著她,在床邊櫃倒水。
他一身的運動服,黑框眼鏡沒掛在臉上,配上散亂的頭發及下巴剛生出的短短胡渣,看起來有種居家好男人的吸引力,教人難以抗拒。
他轉身啪噠啪噠地走進盥洗室倒水,又啪噠啪噠地走回來,發現她醒了,高興地咧嘴一笑。
「睡美人,現在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她點頭。原來那噪音是他的拖鞋所發出的。
郎邢煜將病床床頭上移三十度,讓半坐地躺靠著。然後用棉花棒沾水,潤潤她干渴的唇。
「我剛剛檢查過了,傷口愈合得很好,妳自己感覺呢?」
「你有沒有照鏡子?」她記得他今天有門診,怕他這麼隨興的外表,會引起患者質疑他的專業,顧不得自己的感覺先提醒他。
郎邢煜笑著回嘴。「我照鏡子做什麼?」
「邋遢啊!」她故意嫌棄。
「哪有?」郎邢煜以為她是指衛生問題,看看手心手背。「很干淨啊!」
「只有手。」她暗示。
「所以嘍,我還是保持一貫的專業水準。」他結論。
「可是其他的部分很不修邊幅耶。」見他還不懂,她干脆指出重點。
「呿,這叫頹廢,是現代美感,有個性。」
葉可人听他硬將藝術家的氣息套用在自己身上,噗哧一笑,傷口一扯,痛得唉唉叫。「你故意惹我發笑。」
郎邢煜見她心情不錯,心里也很高興。「好好,不惹妳笑了。」
葉可人瞧他一會兒量她的脈搏,一會兒又是量血壓,再不就是調點滴的速度。
病房里,陽光暖暖從窗外照射進來,樹影在她的床單上前後的擺動,而他在記錄她的病況,氣氛感覺很祥和。
「說真的,你穿得這麼居家,不怕問診時病人質疑你的專業?」
「我的病人一直在睡覺,現在嘛……」他對她東瞧瞧、西望望。「她對我一臉的關切,不像在質疑我耶!」
她一怔。「門診的病患呢?」
「先找人代班嘍。」他說得輕松。
她胸口一熱。心想他為了她,真的是全心全意的付出,但卻不當一回事,彷佛這些犧牲,一點也不算什麼。
「邢煜,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負擔。」她幽幽地嘆氣。
郎邢煜俯身香香她的額。「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我也不曉得,總覺得給你添了許多的麻煩,你認識我也挺倒楣的。」她低語。
郎邢煜爽朗一笑。「但我還是愛妳。」
他突來的告白,教葉可人蒼白的臉染上一抹羞紅。
他說他愛她!他愛她呀!
她內心一陣激動,快樂到說不出話,不知如何是好。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不曾像現在,人生能如此完滿。
可很快地,她心底突然浮上陰影,竟開始怕幸福無法持續,變得悲觀起來。
「我會被你寵壞的。」他對她這麼好,但自己的運氣一向背,真的有福消受嗎?
郎邢煜看看她,放下記錄板,坐到床沿,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撥撥她眼前的短發。
「奇怪了,妳怎麼都不問妳的情況?」他不要她胡思亂想,于是岔開話題。
「要問嗎?」她反問。
「當然了!」他俯身將兩肘貼靠在她耳邊的兩側,與她面對面。「妳這麼信賴我,是對我最好的獎勵,不過我還是要糾正妳,不可以絕對相信醫生,妳自己的感覺才是最正確的。」
「我感覺很好哇!」她眼神完全信賴地與他對望。
啾!「親一個。」郎邢煜樂得笑開嘴。
畢竟能得到病患的全心依賴,對任何醫生而言,都是件有成就感的事。
「妳這位病人,最討醫生我的喜愛。」
「原來你對病患都這麼熱情啊?」她微扯嘴角調侃,先將莫名其妙的憂慮擺一邊。
啾!「親一個當做懲罰,居然誣蔑我的人格。」
她忍不住微笑,扯動了傷口又疼得齜牙咧嘴。「我要去舉發你對病人性騷擾。」
「既然如此,那不如再多親幾次。」啾、啾、啾……他親個不停。
葉可人無力閃躲,又笑得唉唉叫。
嗯哼!一陣尷尬的輕咳聲傅來,兩人同時轉向門口。
張子玲滿臉脹紅。「我……我有敲門,你們沒應聲。」
郎邢煜起身,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干笑兩聲。
「可人的臨床記錄,我都填上去了。」他趕緊報告。
「喔,好。」張子玲又紅了臉,因為郎醫師不戴眼鏡的模樣好帥啊。「郎醫師,這是葉小姐的化驗報告,剛送來護理站。」
郎邢煜接手,發現張子玲潮紅的臉色,突然開口問道︰「妳不舒服嗎?」
「沒有啊。」他是在關心她嗎?張子玲心頭一熱。
「沒有就好,听說最近流感猖獗,要小心保養身體。」幸好她臉紅不是發燒,要不病菌傳染給可人就不妙了。郎邢煜心想。
張子玲一听,感動莫名。「我會注意的,謝謝郎醫師的關心。」
郎邢煜沒有回話,他正專心地看葉可人的化驗報告。
葉可人瞧這景況,明知張子玲會錯意,也不好說什麼,有點為她難過,但感情的事又如何分對錯?她突然想盡快出院,不想再待在這個環境。
等張子玲離開後,她問︰「邢煜,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想回我們的家了?」
他那偷偷暗爽的模樣惹得她發笑。「是啦,我房子都已經退租,行李也壓在你家,已經向片場請了假,他們不會發通告給我了,現在已經沒有地方可去,只能賴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