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呃,不知道。」葉可人的臉更紅了。
她慌亂的模樣,不知怎地,使郎邢煜的心里涌出一股笑意。
「這里呢?」他改成按壓她的右上月復。
「好痛!」葉可人冷抽口氣。
「這情況多久了?」郎邢煜皺眉,心緒轉為專注。
「不知道。」葉可人茫然。「偶爾會痛一下,過了就算了。」
「用超音波檢查一下。」
孫玉琳立刻上前拉起簾幕。「葉小姐,請把上衣撩起來。」
葉可人一怔。「等……等一下,這會不會太夸張了?」
「我懷疑妳可能有膽結石,最好檢查一下。」郎邢煜見她一副錯愕的表情,想起剛剛她不安的模樣,語氣更為溫柔地解釋。
「膽結石?」她連這個器官的位置在哪里都還搞不太清楚。
「嗯,妳的眼白色澤不對,右上月復疼痛是最明顯的癥狀。」
「可是我只是來做體檢……」葉可人猶豫,心想做超音波不曉得又要花費多少,心疼啊!
孫玉琳笑道︰「葉小姐,是妳運氣好,掛到郎醫師的門診,才能及早發現身體出了問題,既然來了,就徹底地檢查一下,也比較心安。」
「可我運氣從沒好過。」葉可人咕噥,心不甘情不願地撩起上衣。
郎邢煜听見了,他眉一揚。
「我是自言自語,沒有別的意思。」她趕緊澄清。
「妳膽子挺小的。」他調侃,沒注意自己的語氣月兌離了與病人之間該有的安全距離。
「哪有?你又從哪里看出來了?」她反駁,搽在皮膚上的冰冷凝膠教她打了個哆嗦。
郎邢煜滑動偵測棒。「有好幾顆結石佔據著,當然就沒什麼膽子了。」
「……」葉可人額上青筋浮起。機車勒!這是哪國理論?要不是他手中的偵測棒還在她胸下四處游移,她就……她就……哼,算了,放他一馬,不過她是懶得跟他計較,才不是沒膽。
郎邢煜發現她眼中跳動的怒火覺得很有趣,她分明是敢怒不敢言。
還有每當偵測棒一靠近她下胸的位置,她白皙的臉蛋就變得暈紅,還一臉戒備的神情。
他探究的壞毛病又起,好奇地再試一次──
來了,來了,看,這次她連月復部的膚色都開始泛紅,真是個神奇的人體變化。
「醫生,你已經快模到我的胸部了。」葉可人忍無可忍,終于鼓起勇氣地提醒。而且瞧他那個表情是好奇嗎?可惡,她「冰清玉潔的玉體」可沒人踫過,他居然研究得那麼仔細。雖說他是醫師,診療的過程也沒讓她覺得被侵犯,但他用偵側棒在她身上滑來滑去,她腦中還是閃過三次以上想修理他的念頭。
郎邢煜瞬間回神。
糟糕!這是他第一次在看診的時候,做出超出「專業」的舉動。
「好了。」他收回偵測棒,鎮定地走出簾幕。
孫玉琳抽出面紙遞給葉可人。「月復部的凝膠擦干會比較舒服。」說完等葉可人整理好衣著後,她才拉開簾幕。
郎邢煜瞧一眼葉可人紅撲撲的臉蛋,她的表情靦腆,視線又開始回避著他,他從未看過像她臉皮這麼薄的女人,女人們對他通常是主動、熱情、敞開雙臂歡迎的,簡直把他當成獵物看待,于是他不得不逃之夭夭。
但此刻,他的內心對她忽然浮出異樣的情緒,有股想更深入了解她的沖動。
他不解。
難道是因為她的病?但是膽結石是臨床上常發現的病癥,不可能會特別引起他想探究的好奇心啊!
他等她坐下後,才開口說︰「因為結石不止一顆,有的還滿大顆的,最好以手術的方式將膽囊切除,才能一勞永逸。」
葉可人猛一抬頭。「你是說要開刀嗎?」
她大而明亮的眼瞳,此刻充滿了震驚,彷佛不相信她只不過是來做個體檢,怎麼忽然變成要開刀了。
「我先開一些藥給妳,但是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妳回去跟家人商量看看,如果發現在短時間內疼痛經常發作,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就一定要來醫院治療了。」他雖然不喜歡她臉上一副听見惡耗的表情,但仍得實話實說。
葉可人沈默不語。
郎邢煜將記錄輸入電腦里,眼角瞄見她的臉蛋仍紅得像番茄,于是特別看了一下她的血壓,發現正常,月兌口問道︰「家族有高血壓的情形嗎?」
他現在在做什麼?是閑聊、還是想更了解她的背景?葉可人愣了一下。「高血壓跟膽結石有關系嗎?」
「沒有。」
「那為什麼問?」她升起防備之心。
「看妳臉很紅,怕妳是血壓高。」他名正言順地瞧著她的臉蛋,盡情看個過癮。那清麗的臉龐毫無瑕疵、晶瑩剔透,教人真想模模看那膚質、那觸感……
葉可人一愣,接著心里暗罵──啐!他了不起,說起這種氣死人的冷笑話功力一流。
「沒有啦!」她略帶火氣地回嘴。
見她的眼神又恢復原有的生氣,沒人發現有抹笑意在郎邢煜的嘴角邊一閃而逝。
葉可人傷腦筋地抓抓頭發,對于自己身體突然出了狀況毫無心理準備,早知道就不來體檢了。現在既然知道,她只好坦然地接受事實。
「這病……如果不來醫會怎樣?」她囁嚅地問,就怕會得罪他。
「那要看妳的體質。」瞧她小心翼翼的神情,郎邢煜嘴角微勾,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具親和力,而他說話的語氣也更溫和了。
「最差的情況呢?」葉可人心情很差,根本無法將他的笑容往好處想,還忍不住懷疑他笑是不是因為有虐待狂,專喜歡對人開膛剖肚。
「這我無法回答。膽結石就像不定時炸彈,平常沒事,但可能會突然痛得死去活來。」
葉可人沈默著,不自覺地流露出無辜無助的眼神。
「妳不用害怕,現在都是用月復腔鏡來進行膽囊切除術,隔天就可以下床活動,最多一星期便可以恢復正常工作。」瞧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郎邢煜的情緒不由得被她牽動。
「那為什麼會得這種病?」
「妳有家族遺傳嗎?」因為依她的年齡,是有些太年輕了。
她眼神一黯。「據我所知,沒有。」
「曾肥胖過嗎?」他上下打量她──嗯,真的太瘦了,很難想象她圓滾滾的模樣。
「沒有。」
「有沒有長期禁食?」
「這很難說。」她因為工作常三餐不正常。
「妳這麼瘦,為什麼還要禁食?惡性禁食的人是這種病的高危險群。」他語氣帶著譴責,不喜歡她這樣糟蹋自己。
「醫師,我從來沒有減肥過,如果你指的是這個意思。」葉可人莫名地氣弱起來。望著這位明明看起來很像個新手大夫,但語氣卻充滿權威的男子,她發現當他義正詞嚴時,會讓對方不由得想反省自己。
為了她的健康,他不得不建議她︰「好,那就這樣吧,妳看看什麼時間方便來安排手術。」
「喔,好,我想想看,謝謝。」葉可人表面上雖然溫馴地答應了,但心里可有不同的想法──啐,她又不是頭殼壞了,會自動來挨刀子才有鬼勒。接著,她抓起包包,像逃難似的迅速離去。
孫玉琳準備要按下一位病患的燈號。
「先等一下。」郎邢煜出聲阻止,他起身洗手,試圖用冷水平撫他體內的騷動。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有股奇怪的感覺,他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孫玉琳見郎邢煜站在洗手台前,愣愣地任由清水沖著他的手,卻沒有任何清洗的動作。
這是從沒有過的情形,她不敢催促,只有安靜等候。
五分鐘後,郎邢煜關上水龍頭,走回座位。「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