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啦、對啦!嘖,小心眼。」
「怎麼你今兒個一大早像變了個人似的?」常挺之古怪地打量敖敏軒。
敖敏軒整整神色,彷佛過去五年的頹廢都不曾存在,又是令人為之臣服的北方霸主。「展鵬還好吧?」
「慘!」常挺之一字道盡必展鵬的心酸,大聲嘆氣。「這吳家女子怎麼搞的?個個都是帶刺的玫瑰,誰踫了準是一身傷。」
「你比喻得可真貼切--」敖敏軒心有戚戚焉。「不過,卻是無怨無悔。」
「得了,要我就少踫為妙。」
敖敏軒不置可否。「你確定?」
「確定,確定。」常挺之扇子一收。「既然這吳當家的確確實實是個男子漢,你也該死心了,什麼時候回京城?」
「我還不回去。」
「怎麼?敖家一日無你不行,你待在這兒做什麼?」
「所以我要你先回去,順便幫我看顧著敖府的大小事兒。」
常挺之先是一呆,接著怪叫起來。「敖大老爺,你這算什麼?我可是皇上跟前的大忙人,日理萬機,你自個兒的擔子不顧,居然叫我這堂堂的開封府尹、一品大官,兼起差來?」
「反正你這個大忙人這回假公濟私,偷閑充當不成事的媒婆也夠久了,這會兒是不得不回去,就幫著打理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產業,反正你這麼聰明絕頂,沒什麼難得倒你,你就將它當成閑暇時間的消遣就行了。」
「喂喂喂,你別鬧了!」常挺之見敖敏軒坐下來輕松地喝茶,一副萬事定案的模樣,大聲地抗議。「別以為幾頂高帽子送來我就會上當,你也忒小看我了,我是聰明絕頂沒錯,但你敖府的營生事兒,廣及北方百姓的民生,你自己回去管。」
「我等著接雙兒回去,現在怎麼走?」
「還雙兒?人都不知道在哪兒了,你哪里接去?」
「你答應我這段時間幫我看著敖府,我就保證一定帶雙兒回去。」
「咦?」常挺之好奇心頓起。「難不成有我不知道的事兒?」
「一句話,你到底幫是不幫?」敖敏軒懶得解釋,直接攤牌。
「哎?硬來啊!」常挺之本想來場硬踫硬,最後不屑的噴氣。「哼哼,清官不與奸商斗,算了、算了,幫就幫,誰教我誤交了損友?」
送走了常挺之,敖敏軒決定與壯小子來場案子聯手的絕處大反攻。
他有了這個小內奸提供情報,知道吳雙在一間不開放參觀的暖房內,他立刻前去堵人。
「你怎麼跑來了?!」吳雙撞見敖敏軒出現在暖房里,著實地唬了一跳。
「我見妳花養得好,想瞧瞧妳用的是什麼法子。」
奇怪?她臉上有什麼嗎,不然他為何這般仔細地盯著她瞧?吳雙狠很地瞪他一眼,看他還敢不敢無禮。「沒听說過祖傳秘笈是不外傳的?」
「我住的地方有個明園,有一年那園子里的花開得特別美,不亞于妳這里呢!」
「明園……據說是敖老爺寵妾居住之所,果然是人美花也嬌啊,呵呵呵。」她皮笑肉不笑地接話。
敖敏軒被她的話激得一臉狼狽,趕緊轉了個話題。「妳待在這暖房做什麼?」
吳雙見他如此,心也軟了,她本不是刻薄成性,對敖敏軒也沒有恨,只不過是彼此想法、觀念不同,最後落得無緣的結局。
如今她待他無禮,他臉上也不見不悅,真要說,也只有無所適從及小心謹慎,難道五年的分離真讓他改了性子?
「今年的冬季長,」她再也做不出咄咄逼人。「春花不開,商行們嚷著要貨,只好用點手段讓它開花了。」
「妳真的可以叫花開便開?」敖敏軒真不敢相信,他以為這只是謠傳、夸大其詞。
吳雙發現他一副吃驚的模樣,不由得好笑,忍不住想在他面前賣弄本事。「你想瞧?」教他另眼相看的凌駕了理智。
「求之不得。」
「那可得在這兒待上一天一夜呢!」她揚眉挑釁。
在這花團錦簇的花房里跟雙兒待上一天一夜?他猛點頭,根本是求之不得。
「這麼高興?」吳雙反倒面露懷疑。「莫非是遇上那人生四喜?可最近既沒干旱也沒下雨,你的老朋友才剛走,構不成『他鄉遇故知』。難不成你中了狀元?也不是,殿試還沒舉行呢。再不,就只剩娶了媳婦兒了,否則你高興個什麼勁兒?」
「是找到媳婦兒了。」敖敏軒簡直是眉開眼笑了。四喜詩……憶起多年前那令人難忘的一夜,原來她還記得。
「是嗎?」吳雙冷下臉,賭氣地轉身。「那可恭喜了。」接著厲聲警告。一既然打算留在這里,可不能半途離開,這花房除了頂上極小的通風小窗外,四周會全封起來,你確定要留下來?」
「這是當然。」
「好吧,」吳雙走向暖房外,囑咐一番後,不久,又要人多送了一壇水及干糧進來。「封門。」她輕喝,之後,便悠哉地在暖房內四處探看,彎身檢查花苞。
就這樣?敖敏軒以為應該會有更教人吃驚的事發生,結果兩個時辰過了,除了四周熱了點外,什麼事也沒有。不過他倒無所謂,只要能在雙兒身側,瞧著她的一舉一動,他就滿足了。
又過了兩個時辰,敖敏軒開始月兌衣服,吳雙體質冷,因此還忍受得住。兩入席地而坐,隨便吃點干糧,水倒是喝了不少。
「妳在花房外加熱?」
「嗯,這熱氣會散布整個花房。」
「擬造春日的氣候?」
吳雙贊賞地望敖敏軒一眼。「果然是『無所不知的敖大老爺』,聰明無人能及。」
「誰說的?」敖敏軒爽朗而笑,意味深長地瞧著吳雙。「我可是被個小丫頭整治得根本翻不了身,妳信是不信?」
吳雙一窒,避開眼,干笑了幾聲。「敖老爺真愛說笑。」
這「敖老爺」三字真是不順耳,敖敏軒腦中盤算著,接著說︰「吳兄弟,既然咱們如此談得來,妳就喚我敏軒,我也喚妳的名字如何?不知兄弟妳的本名是……」
「我……的本名啊。」慘了,她要叫什麼名字?這幾年用吳當家的這稱謂,從來也沒人追問過她叫什麼名,好像她本名就叫吳當家似的,這會兒偏是他來問,總不能告訴他她就是吳雙吧?「算了,我想你喚我一聲兄弟就行。」
「那好吧,」敖敏軒挪了挪,坐近她,垂眸低望,雙眼閃著異樣的光芒。「那妳喚我敏軒吧。」
什麼?不干!「我……我得去瞧瞧花兒的情形了。」她作勢起身。
敖敏軒拉住了她。「兄弟,不是我愛說妳,怎麼妳像個娘兒們似的這麼不干脆?」
說她像娘兒們?好,她又坐回地上,清清喉嚨。「敏……軒。」
「什麼?」
「敏軒。」
「妳怎麼跟蚊子叫一般?我听不清楚。」
「敏軒∼∼」她有些發窘,不自覺地拉長尾音。
「嗯?」敖敏軒听見這睽違已久的叫喚,骨頭都酥了,滿意地松開了手,任由吳雙滿臉通紅地溜走,自顱自地沈迷在那聲叫喚中……
天色暗了。
吳雙拉扯繩子,扯動鈴鐺,通知外邊的人停止再加熱。
她很熱,中衣都濕了,卻才想起敖敏軒在旁,無法月兌衣的尷尬。
「兄弟,瞧妳熱得很,為何不月兌衣?」敖敏軒已打赤膊。
「我不熱。」吳雙否認。
「兄弟,原來妳的性子挺拗的。」敖敏軒了然地笑笑。
「拗?」吳雙渾身一僵,她現在熱得心浮氣躁,他最好少來惹她。「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