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舞會上,楊仲堪繼續纏著夏易蓉不放。
「總裁!」夏易蓉在陪他跳第三支舞時,終于忍不住慍怒地警告。「你別一直要我當擋箭牌,我都已經讓朱小姐射得滿目瘡痍了!」
「易蓉,」楊仲堪懇求地好話說盡。「拜托拜托,這支舞跳完就好!」
「真的?」
「真的真的,不然妳可以當眾踢我。」
夏易蓉只好再勉為其難地跳一首,然後好笑地望著她的老板故做不經意地上前與朱小姐攀談。
「易蓉,」韓清風瀟灑地走過來。「影一直推我過來拯救妳,免得再受妳老板的荼毒,結果妳竟然不讓我這個新郎倌好好地表現一番,兩三下就把仲堪給打發了。」
夏易蓉低聲輕笑,尋找新娘的蹤影,發現她正跟關耿一有說有笑地滑著舞步,那俊朗略帶深沈的面容,配上結實略微精瘦的身段,吸引著在場眾多女士的注目。
「來,別冷落了新郎倌,陪我跳一曲吧!」
夏易蓉大方地將手交給韓清風,也跟著滑入舞池。
「妳在『中商電』做得還好嗎?仲堪有沒有壓榨妳?」韓清風隨意地找話題。
夏易蓉搖頭。「總裁人很好,只要別去纏著他,所以他對我還挺滿意的,我要謝謝你當初幫我介紹這份工作。」
「那也要妳能力夠再加上對他免疫,才能穩坐這秘書的寶座啊!」韓清風頓了頓。「妳……跟耿一真的打算就這麼算了?」
夏易蓉垂眸不語。
「易蓉,影當初向耿一興師問罪,後來不是告訴過妳那全是誤會一場嗎?」
「很多事不是強求就能要來的。」夏易蓉無奈地苦笑,突然有感而發。「當初我對他的不信任及爽約,其實他一直無法釋懷,方紫柔只是個引爆點。他心里一直懷著這樣的芥蒂,如果我們結合了,往後在每次的爭執里,他都會以這樣的心態來對我,我不希望最後跟他的緣分是不堪回首的過去,與其這樣,不如就這麼終止,至少留下來的會是個永遠美麗的回憶。」
「這耿一也真是的!」韓清風忍不住嘀咕。「大丈夫低個頭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樣耗著,日子就會好過一點嗎?」
夏易蓉格格笑道︰「听說某人的固執,也很讓人傷腦筋哩!」
「某人?是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
「易蓉!」舞清影來到他們身旁,插嘴道︰「換個舞伴吧?我想念我的親親老公了。」然後也不管夏易蓉同下同意,一個滑步,便成功地交換了兩人的舞伴。
舞清影帶走了韓清風,留下舞池內的關耿一與夏易蓉尷尬地呆杵著。
夏易蓉低垂螓首,無語地望著他光亮的皮鞋,不知該怎麼開口,時間彷佛過了一世紀那麼久,若不是眼下那雙皮鞋始終沒有離去,她還以為他早已丟下她走了呢!
他為什麼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僵持著。難道他們真是有緣無分嗎?
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如果她低頭能換來兩人的和好如初,那她絕對是千百個願意,可現在主導權不在她手上啊!
一個冒失鬼為兩人打破了僵局,他從後方粗魯地撞了夏易蓉一下,她收勢不住,直接跌入關耿一的懷里。
必耿一隨即緊緊護著她,在接受那冒失鬼歉然的賠罪後,領著她滑步離開。
那令人懷念的熟悉胸膛,使夏易蓉情不自禁地閉上眼,想起兩人曾經相處時的甜蜜時光。她多麼希望讓時間就這麼停頓下來,忘了過去,讓兩人的世界只有完美的彼此。
可,這畢竟只是個夢想。一曲終了,她離開他的懷抱,回歸現實,但關耿一卻沒有這個打算,霸道地又將她帶回舞池,然後,一首曲子、又一首曲子……
宴會在新郎、新娘先行「遁逃」後不久,人群也慢慢地減少了。最後,在一首完美的ending曲後,夏易蓉才發現自己是最後幾個尚未離去的賓客之一。
「我要回去了。」在跳了無數支舞後,此刻,她第一次正眼望向他的五官說道。
「我送妳回去。」
「不……不用了。」夏易蓉避開他眼中所流露出的、令她害怕的視線,四處搜尋楊仲堪的身影。「已經有人答應送我回去了。」
必耿一神色驟變,接著又若無其事地告訴她。「妳要找的楊總裁,很早以前就跟電視台的女主播離開了,妳該不會是要等他回來吧?」
忙著四處搜尋人影的夏易蓉沒注意到關耿一神色不對,一听見自己的老板竟棄她于不顧地開溜了,不禁愕然地將目光轉回。「他走了?!」
「是啊!」關耿一擺出一副無害的表情,點點頭。「走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送妳回家了,跟我客氣什麼?」
夏易蓉當然不是客氣,只是直覺告訴她,此刻的他給她些許奇怪的感覺,因此本能地想避開。「不……不用了。」見他已先行,她只好追在他身後,忙著想借口拒絕。「我自己坐出租車就--」
戶外的傾盆大雨使她住嘴,飯店外的擁擠人群正排列成一大串,等著小黃的到來。
必耿一將號碼牌子遞給泊車小弟,似乎對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勢極為滿意。
將夏易蓉安置上車後,他緩緩地駛離,嘩啦啦的雨勢將車內阻隔成安靜的小空間。「听說妳在『中雨電』擔任楊仲堪的秘書?」
「嗯。」夏易蓉覺得有些冷,雙手抱臂。
必耿一沉默了一會兒。「他對妳好嗎?」
「嗯。」她搓了搓手臂。
「妳喜歡他?」
「還好。」他奇怪的語調惹得她瞄了他一眼。「總裁的為人還不錯。呃……冷氣可以關小一點嗎?」
必耿一听而不聞。「好像每個老板妳都會喜歡上?」
「什麼意思?」她急速地轉頭瞪他。
必耿一表情扭曲,譏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靠邊停車,我自己搭車回去。」
「又來了!」他做了一個早知如此的動作。「妳對楊仲堪也是用這套嗎?還是只對我這傻瓜而已?」
夏易蓉扭身,干脆不理他。
「怎麼了?讓我給說中了?」
「是又如何?你不是也對方紫柔好得不得了?不僅幫她開創新的人生,還外帶噓寒問暖及身心安慰?」
「我們可是干干淨淨的。」
「是,關大總經理做這些事是高尚的,值得人尊敬的,而我們這種小人物就只有被指責、趕快反省的分!你把我看得如此低賤,我也高攀不上你,就當作今晚倒霉,迫不得已地相見了。我會記得好好懺悔的,麻煩你停車,可以嗎?」
必耿一全身僵硬,抿著嘴不語。一個大幅度的轉彎,車子駛往內湖的新產業開發區。
「你做什麼?這條路是開往哪里?」
「……」
「你……你別鬧了……」
必耿一驀然煞車,夏易蓉立刻奪門想逃,腰身卻讓他一把拙住,往後扯,緊貼著他的身體。「妳又要出去淋雨?」他在她耳邊冷冷地低語。「明天要是生病了,是要讓楊仲堪心疼,還是讓我舍不得?」
夏易蓉驚慌地扭動著身軀。「你……你你別鬧了……」
「鬧?這半年來,妳日子過得倒是挺好的嘛,左右逢源的。可憐我卻沒妳那麼瀟灑,可以一個換一個,不如,今晚我們重溫一下舊夢吧?」
夏易蓉不喜歡關耿一那帶著些許瘋狂的語氣。「阿一,你別嚇我,你這樣子我怕。」
「噓……」關耿一親吻她的耳際。「我有沒有告訴妳,妳今晚美極了?我的視線根本離不開妳……」
「不要……不要……」
「要……蓉,我好想妳,想妳想得胸口都發疼了……妳好狠,竟然可以說不見就不見?妳到底還要我怎麼低頭?妳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