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她假藉拿檔案夾給他,走進辦公室里,沖動地調侃起這位年紀比她小十五歲的老板。「吃早餐啊?很少看見您上班吃東西呢!」
必耿一瞪她一眼,譴責她打擾了他的享受,卻也有些尷尬。「什麼事?」他口齒不清地問。
鄭秘書見老板不像平時般地板起臉,童心忽起。「總經理吃什麼?好像很好吃,還有沒有?可不可以分一點給我?」
必耿一以閃電般的速度將紙袋收至桌下。「快回去上班!鮑司請妳是要妳來跟我要東西吃的嗎?」
必耿一敢發誓,轉身走回辦公桌的鄭秘書,臉上閃過樂不可支的笑容!他懊惱地咕噥著,卻仍口齒不停地咀嚼。
澳天要把這玻璃窗貼上不透明的貼紙,這樣就不會有人來覬覦他的食物了!他暗自地盤算著。
在夏易蓉精心的喂養下,關耿一身上的肉又一點一點地長回來了。
可憐夏易蓉並不知情,不曉得每天讓保全人員拿進大樓里的紙袋,不是入了垃圾桶,而是進了關耿一的肚子里。
這天一大早,出門前天空已籠罩著烏雲,夏易蓉趕著出門搭公車,所以忘了帶傘,在「標竿」大樓的站牌前下車後,天已不起毛毛細雨。
她如往常般地在公園里等著關耿一的車,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她看看表,快八點,知道他一向準時,應該快來了。
必耿一啟動雨刷,半路上不起雨,連帶的交通也受了些影響。雖說公司是九點上班,但自從知道夏易蓉會在一大早到公司等他後,無論如何,他就是硬不起心腸讓她傻傻地久等到上班的尖峰時刻,承受「標竿」的員工發現她而露出奇異的眼光。
雨勢變大了,他的心有些浮動不安。這個笨蛋該不會今天也傻呼呼地來吧?……嗯,有可能。那她該不會蠢得不帶雨傘吧?……嗯,他的結論有點不樂觀。
他的疑慮很快地就有了答案。車子一進停車場,夏易蓉果然濕漉漉地跑了過來,他氣得忘了恩怨情仇,降下車窗正準備好好地開罵,但或許是下雨,也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不曾理會她,因此她已認命,將紙袋放在他的引擎蓋上,朝車里的他柔柔一笑後,她揮了揮手便轉身離去。
必耿一望著她縴瘦的背影,覺得她似乎又更單薄了些,心中百味雜陳,真想狠狠地傷她,卻又不舍地想將她圈緊在懷里好好地疼愛。對她,總在這種反反復覆的矛盾中掙扎著。
最後,他只能如往常般地下車,但這次,他沒有一走了之,而是順勢取走了紙袋。
棒日,不見夏易蓉的身影,關耿一知道她定是生病了--而且依她的性子,定是嚴重到無法下床,所以才沒來。
他無法專心地上班,甚至開始坐立難安。最後,他向自己催眠,覺得吃了她的伙食這麼久,探望一下她有無大礙,其實也算是人之常情。
有了這個理由後,他立刻離開辦公室。「鄭秘書,我今天不進公司了,所有的會議能改期的就改期,不能改期的,找相關單位的主管替我參加。」
鄭秘書見老板心神不寧的模樣,瞧瞧時間還不到十點,有什麼事情會使老板放下一切地走人呢?過來人的經驗使她直覺地認定是為了女子,她輕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希望這個幸運的女人,會是『標竿』所有員工的救星啊!」
必耿一按了舞清影家的門鈴。
「誰啊?」門開了,舞清影訝異地望著來者。「耿一?你來找韓的嗎?他在公司呀!」
「妳怎麼在這里?」關耿一月兌口而出,沒料到是舞清影應的門。
「這是我家耶!」舞清影瞪了他一眼,開門讓他進來。「為什麼我不能在這里?」
必耿一像做了錯事被逮的小孩,欲言又止,手足無措,最後他假裝環視屋內潔淨的擺設,狀似不經意地悶聲開口。「她勒?」
舞清影豁然明白,露出取笑的表情,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她住這兒?」
「她勒?」關耿一板起臉,不想回答她,因為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告訴她是利用與韓清風小酌時,不露痕跡地拐彎抹角套出來的。
「好好好,」舞清影立刻投降。「別對我凶,全世界只有易蓉不怕你這副冷漠樣,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凍得滿身是傷……噯,好好,我不數落你了,別氣別氣。易蓉感冒了,昨晚去醫院吊點滴,一大早才回來,兩個小表要上課,所以只好由我來照顧她。你來了正好,她一直昏睡著,叫也叫不醒,所以藥都沒吃,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必耿一隨著嘮嘮叨叨的舞清影進入房里,看見層層的厚被下,微微隆起的一個蜷曲人影。
「易蓉一直喊冷,」她解釋。「所以我只好把所有的被子全往她身上蓋。」
必耿一走到床前,對那蝦球般的身影,涌出深深的愛憐。在床沿坐下,他伸手就想探探夏易蓉額上的溫度。「妳沒事干了嗎?」他及時握起拳頭,轉頭瞪向一臉興致盎然的舞清影。她的模樣好像正在看一出演到高潮階段的好戲似的。
舞清影頓覺掃興地咽了咽口水。「呃……我是想……呃……要不要我幫忙呢?」她絞盡腦汁想找理由留下。
「妳不是接了『標竿』的機型?Layout好了嗎?」關耿一也知舞清影的Layout個人工作室在業界的評語頗優,因此自己公司的機型,偶爾也會發包給她Layout。
嚇!這種小事,一向都只是研發部的一個小環節,他堂堂一個總經理竟也知道?「快好了、快好了,只剩下易蓉Layout的部分就OK了!」
「那妳還不趕快去接手?」
「咦?」
必耿一耐著性子曉以大義。「她病了,怎麼工作?」
「可還有三天的時間……」
「她不用休養嗎?」
「唔……好嘛……」舞清影一臉失望地朝外走。「那你要負責照顧易蓉喔!」
「這妳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事延誤到我公司的業務的。」
「是是是,」舞清影心有不甘地消遣他。「所以關大總經理親自來照顧易蓉,全是為了公司,嗯?我說的對不對?」
必耿一根本不響應,當著她的面便直接把房門甩上,然後立刻回到床前,翻開那些厚被。「蓉?蓉?醒醒。」
夏易蓉听見那久違了的溫柔呼喚,很想大聲地回答,最後卻只是輕吟了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被擁在熟悉的懷里,雖然已夢過千百回,但卻沒像此刻這麼真實過,淚水不自禁地汩汩流下。
「蓉?」關耿一吻去她的淚水。「哪里不舒服嗎?」
近在耳邊的低語真是他嗎?她想張眼探個究竟,卻無能為力。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扣上她的下顎,迫使她的唇微張,接著,他的唇印上她的,夏易蓉正想嘆息地承受時,一道苦汁卻落入她的喉里。
「不……不要……苦……」她閃躲。
鎖著她唇的那張嘴卻固執的不願放棄,迫使她一口一口地吞咽,最後忘情地開始吸吮探索。
恨啊!恨她如此待他!氣她、惱她、怨她……但,為什麼仍舊無法自拔、日復一日地更加愛她?「妳真是該死!」憶起執法人員銬上她的那一幕,使他怨恨地咬牙切齒,卻仍拚命地貪戀著她的味道。「妳該死的,竟敢就這麼離開我!妳竟敢當著我的面再一次地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