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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溫柔 第4頁

作者︰角綠

封雪對他們說︰「我要出院,麻煩你們結清住院費。」

很理所當然的要求,但少年的父母面面相覷後,皺起了眉頭。

沉默片刻,當父親的開口了︰「你和小陽出事的地方,並沒有斑馬線。」他口中的小陽,指的應當是摩托車少年。

封雪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所以呢?」

「封小姐,希望你能諒解……」那位母親猶豫了一下,將一個信封放在封雪的床頭,「住院費,我們這就去結清。不過因為小陽出事用了不少的錢,所以……」

少年的父親低低地咳了一聲,然後說︰「八千元已是我們能拿出的極限。」

封雪笑了。

她當他們表情凝重是因為什麼呢,原來如此。

也不過如此。

「無所謂,有錢拿就行。」她並不在意地說,然後毫不意外地看著眼前這對夫妻眼中閃過意外又驚喜的光。

封雪掃了不算厚的信封一眼,彎著嘴角自嘲地笑笑。

人不能太貪心不是嗎?她被車撞了,卻沒有死;正當快露宿街頭的時候,又有人送上八千塊的救命稻草——已經算是幸運了,不是嗎?

她確實幸運,除了手傷和腳傷,此外就是腰間的一大塊擦傷。這都不是什麼要命的傷痛,所以盡避醫生不允許,封雪還是堅持出了院。

由于石膏還沒辦法拆,所以封雪出院後既不能去網吧也不能去酒吧,只能回到自己的租屋,結果遇到房東太太,八千塊錢一下子又少了近兩千。

只有二十多平方的破屋子還是那樣通風良好,四周都積了厚厚的灰層,水和電都因為欠費而被斷掉了,這樣的情況下,封雪除了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發呆,連弄點東西來吃的精力都沒有。

如果可以話,她倒是想喝酒。

不過……封雪看了眼自己手和腿上又白又笨重的東西,嘆了口氣。

記錄著朋友聯系方式的電話本還靜靜躺在茶幾上,封雪隨手拿起來翻了翻,不經意看到高寒的名字時,她的手頓住了。

六年不見,一打電話說的就是借錢的自己,以及借錢之後馬上就失蹤的自己,對于高寒來說,到底算是怎樣的一個存在?高中同學?老朋友?還是那個人仍然對自己有著特殊感情的人?

不過這種想法本身就夠好笑的。這世上只剩下自私的情人,哪還有那麼長情的男人?

封雪想到這里吃吃地笑起來。她突然來了興致,趴在茶幾上,用沒受傷的左手抄起電話听筒,艱難地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然後再一次撥通了高寒的電話。

男人的聲音才一響起,封雪就听出是高寒的聲音。說起來高寒倒是有一把好嗓音,至少比起他平凡的外表,高寒清澈而溫和的聲音更讓人印象深刻……

「高寒嗎?我是封雪。」她很爽快地自報家門後,語氣更是熟絡得可以,「晚上沒有出去啊?今天好像是周末哦。」

不是直接面對面,好像也沒有那樣尷尬。

「……封雪?」對方的聲音有些詫異。

封雪卻不明白對方在驚訝什麼。距上次見面只不過短短半個月,自己還問他借了五千塊錢,沒有理由這麼快就不記得了。

「你有什麼事?」

還好,高寒總算又問了一句。

略顯遲疑的語氣,讓封雪眯起了眼。

「沒什麼大的事……不過認真說起來,也不是完全沒事……可不可以出來聊聊?反正你也沒什麼別的約會吧?」她的猜測不是完全沒理由的。那個平凡得一塌糊涂又木訥得近乎呆滯的男人,怎麼看也不像周末約會不斷的人。

電話里半天沒有回音,看樣子他會拒絕。封雪幾乎已經做了這樣的斷言,然而耳邊卻意外地听見︰「……那麼,約在哪里?」

有些意外呢……對于高寒的反問,封雪揚起了嘴角,「龍泉路附近有家很出名的牛肉面館叫做圓月明,你過來需要多久?」她現在住的地方就是龍泉路,下了樓離那家面館不過五分鐘的路程。雖然約在那樣的地方是很奇怪,但現在的事實是——她一天都沒有進食,肚子很餓。

「……三十分鐘吧。」電話那端的男人明明不是很甘願的聲音,最後還是如此回答。

在圓月明牛肉面館看到高寒的時候,封雪沒有立刻打招呼,她將碗里的最後兩根面條挑起來塞進嘴里,同時滿足地眯起了雙眼。雖然這家牛肉面的味道已大不如前,但封雪還是輕易解決了兩大碗的面條。

斑寒這次沒有穿風衣,不管是寶藍色的外套還是外套下有著翻領的毛衣都是那樣普通。他站在店門口沒有進來,當他的視線掃過人群時,封雪向他微笑著揚了揚手。

一時間,高寒的目光顯出絲遲疑,但他到底還是走了過來。

「坐!」封雪用下巴點了點正前面的椅子,「吃過晚飯沒?如果吃了也沒關系,可以試試老板的清炖牛肉面,味道還不錯。」

斑寒既沒有坐的意思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無語地看著她。

「放心,這頓我請——哈哈,當然,跟你上次請的比,公平是談不上啦!」封雪眯著眼笑。

斑寒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在她打著石膏的手臂上停了片刻,才拉開椅子,坐到封雪對面。

「老板——」封雪舉起沒受傷的手。

「你叫我來,有什麼事?」高寒很突兀地開了口。

封雪看著他,又笑,「這麼說你是不想吃了……」

第2章(2)

「你叫我出來,不是純粹地聊天吧?」

封雪收起笑容,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信封,「這是五千塊,你點點。」

斑寒愣住了。

「怎麼,你還想收我利息呀?」封雪斜著眼,似笑非笑地說。

斑寒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封雪看著他,突然覺得無趣,一邊毫不習慣地用拐杖撐起身體,一邊說︰「謝謝你借我錢,本想以一頓牛肉面作為感謝,可惜你不喜歡。」

正準備轉身的時候,一只手橫過來,抓住了她,「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封雪任高寒抓著自己,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被車刮了一下。」

斑寒深深看她一眼,拿起桌上的信封,以眼神無聲地詢問封雪。

「對,是賠償金沒錯。你可以松開手嗎?我這樣子吊著腳站著很累。錢是怎麼來的並不重要吧,關鍵是你拿到還款就好了。」

封雪不耐煩地說完,一抬眼,卻看見高寒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

然而對這個男人她實在談不上了解,也就無從得知那絲情感波動所代表的含義。

氣氛很壓抑,兩人都沉默片刻,高寒忽然放開了封雪的手腕,卻更貼近地靠了過來,攙扶起她。

封雪心里有些詫異,但她沒在臉上表現出來,任他將自己慢慢扶出面館。

手和腳同時受傷,自己這樣子就跟殘廢一樣,而且比殘廢更糟糕的是,她已經連所謂的自尊都沒有了——連被人同情憐憫都覺得無所謂的人,自尊當然就像錢一樣缺乏。

她坐上高寒招來的計程車,在高寒打開前門想坐到副駕駛座的時候,皺起了眉頭,「你沒必要送我,我家很近。」

于是高寒遲疑了一下。

「司機,開車吧。」封雪轉過頭。

就在車子被發動的瞬間,高寒突然開始拍封雪的車門。

裝著五千元錢的信封被塞了進來。

封雪皺眉看了掉落在自己膝蓋上的信封一眼,又抬頭望向高寒。車外的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是無聲地看著她。

計程車向前滑去,高寒的臉消失在窗外。裝著五千元的信封很輕,幾乎沒什麼重量。封雪有些迷惑了。她真不明白那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第一次問他借錢很容易,這一次生硬地問她為什麼找他出來也很正常,高中同學里一大半接到過她打去借錢的電話,高寒十有八九是听說了什麼。可是最後他把信封塞還給她,又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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