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了,會有皺紋的。〞她用指甲輕刮他的臉。
〞為什麼不反抗?〞嚴淮軒深知她的個性並不柔順。
〞我不想鬧事,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新人,而且,幾天後阿文就回來了,他不會讓他們欺負我的。〞
〞說到阿文,我還沒找他算帳呢!他竟敢把你窩藏在這兒,而沒讓我知道,看他回來我怎麼修理他。〞
〞不關他的事,是我要求他別告訴你的,還有,你當我是十八槍擊要犯啊,用'窩藏'兩個字多難听!〞
〞對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吃了早餐了嗎?〞
〞吃了,吃了。〞
〞別騙我!我明明看見你把早餐丟進背包里。〞
〞明知故問!〞今天真是倒楣,她說的謊話皆被他給一一拆穿。
〞我不是要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可以挑食嗎?你怎麼老是不听我的話?〞嚴淮軒輕聲地責備她。
〞我才沒有挑食呢!〞麥宣意反駁他的話,〞我到公司時,肚子還不餓嘛!那我就想先放在一旁,等我肚子餓時再吃好了,後來……工作太忙……就……〞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小,終至銷聲匿跡。
〞就忘了吃是吧!〞他接續她的話,〞我想像不出他們到底派了多少工作給你,看來非得抓幾個來開刀不可。〞
〞不要、千萬不要。〞看著他嚴峻的臉色,麥宣意嘆了一口氣,她的頭輕靠在他胸前,雙手環繞他的頸項,〞不要為了我而處罰任何人,好嗎?否則我會內疚的。〞
嚴淮軒輕撫她的秀發,唉!他無法拒絕她任何的要求,〞這次就看在你的份上,原諒他們,若下次再有類似的情形,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嗯。〞經過今天的事,他們絕對不敢再命令她的。
麥宣意嗅著他特有的男性味道,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因為她遇上了這個男人;同時,她心中也相當感激,感激他找到自己,感激他對自己的執著。
就算她不愛他,就算只為了感激,她也會一輩子追隨他,因為她知道,他需要她……◎◎◎〞不行!門兒都沒有!我絕不答應!〞麥宣意一連說了三個否定的字眼。她正拿著電話與嚴淮軒舉行空中談判。
〞小意,拜托啦!〞
〞NO!沒得商量。〞她說得斬釘截鐵。
〞小意,我的生日耶!你一點都不重視。〞嚴淮軒又流露出可憐兮兮的語氣。
〞生日就生日,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年年都會有的嘛!〞她一向不注重這些芝麻綠豆小事,〞最多送份大禮給你就是了。〞
〞這怎麼行,一點意思也沒有。〞
〞我不喜歡參加宴會,再說,我又不會跳舞,難道要我坐冷板凳嗎?〞
原來是嚴淮軒的生日舞會,這是嚴淮軒首次以他的名義舉辦宴會,外界紛紛猜測他的用意,同時,人人皆希望收到為數不多的邀請函,因為這代表著莫大的榮幸。
然而,這人人求之不可得的邀請函,麥宣意卻當作蟑螂、老鼠般,惟恐避之不及,即使嚴淮軒千拜托、萬懇求的,她仍鐵著心腸不肯答應。
〞小意,如果你不來,那這個宴會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既然如此,干脆取消算了。〞麥宣意一向不贊成此種勞民傷財的活動。
〞小意!〞好吧!既然她不答應,他只有使用絕招了,〞你記不記得曾經答應我做三件事!〞
〞記得。〞她心中警鈴大響,〞你……想干麼?〞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三天後參加我的生日舞會。〞
〞你……太卑鄙了,竟然用這個手段脅迫我。〞麥宣意氣得牙癢癢的。
〞我哪有!是你自己答應過的,難道你想食言?〞嚴淮軒的語氣何其無辜,然而他的臉上卻帶著一抹奸笑,只可惜麥宣意此時看不到。
麥宣意的內心掙扎著,是要作個遵守諾言的君子,或是順從自己的意念,當個背信的小人?
〞算了!〞他滿不在乎地說,打算給她一記強心劑,〞現代人嘛,總是缺少古人一諾千金的涵養,背信忘約的事如同吃飯一樣稀松平常,所以,你的反應我可以了解,我不會怪……〞
〞閉嘴!〞麥宣意截斷他的話,咬著牙說︰〞我可沒說我不答應。〞
〞這麼說你是願意來了?〞
麥宣意沒有回答,嚴淮軒當她默認了。
沉默一陣子,麥宣意才悶悶地說︰〞我沒有禮服,我也不會為了這個鬼宴會而穿禮服的。〞一想到那些低胸露背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麥宣意不由自主地起了雞皮疙瘩。
〞沒關系、沒關系,只要你人來就可以了,至于穿什麼服裝,隨你高興就好,再說,若你穿上晚禮服,恐怕我也看不習慣。〞
麥宣意松了口氣,沒想到嚴淮軒又在後頭加上一句,〞就算你想一絲不掛地前來,我也不會介意的。〞
麥宣意愣了三秒鐘.隨即大喊,〞你去死吧!大變態!〞然後〞喀〞的一聲掛斷電話,以至于她沒听到嚴淮軒得意的笑。
◎◎◎宴會當天,麥宣意驅車上陽明山。她身上的穿著仍然無多大的改變,一件墨綠色的襯衫搭配一條黑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黑白相間的NIKE運動鞋。
嚴淮軒在陽明山的家,麥宣意曾去過一次,她不知道佔地多少坪,只知道真的好大、好大,起碼比她那個可憐的小小窩大上好幾十倍。
今天原本嚴淮軒要去接她上山的,而她卻堅持自己上山。起先她也不懂為何自己如此堅持,但此刻她終于懂了,她想為自己留條後路——萬一她臨時後悔、不想進去了,可以趕緊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等事過境遷後,再向他陪罪。
像現在,麥宣意已經在嚴淮軒的家門附近來回地繞了好幾圈,心中仍然在〞去或不去〞之間徘徊著,最後,她停在門邊,告訴自己最多再考慮五秒鐘。
五、四、三、二、一,她決定了——不去。
唉!小人就小人吧!她安慰自己,君子當久了,偶爾換個新角色也是不錯的。
正當她要催促油門離去之時,一個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
〞麥小姐。〞
麥宣意直覺地回頭,一看原來是嚴淮軒的管家福伯。
〞少爺已經等你很久了,你快進去吧!〞
〞哦!〞看來嚴淮軒早就料到她會臨陣月兌逃,所以才會派人盯梢。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麥宣意騎車至停車場,將車子停在嚴淮軒的跑車旁。
此時,宴會已經開始,然而,麥宣意不但沒有進入大廳,反而在花園閑逛,最後,她走得腿酸了,便在噴水池旁坐下。
她從牛仔褲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煙,放進嘴里再將它點燃,她深吸了一口,然後對著天空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她仰著臉,看著天上的繁星,回憶這半年里所發生的事,從她第一次與嚴淮軒見面,到他向她告白、第一次與他接吻,再到他們兩人〞差一點〞上床……所有的畫面有如倒帶般,又重新在她的腦海里上演一次,只是,有的歷歷在目,言猶在耳,有的則模糊不清,只余下斑黃的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冥想。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麥宣意一轉頭——我的媽呀!怎麼是她,張盼倩!她的死對頭,今天絕對是她的凶日,否則怎會遇上這個母夜叉?
她就知道!她的直覺沒有十成準,也有八、九成,她應該堅持她的意見,不該來的,來到此是個錯誤!看來自己在星空下培養了好久的情緒,即將被這個女人破壞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