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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人魚 第21頁

作者︰夏草

「怎麼樣?」衛廷掩不住得意地走上前來;這趟旅途為了她的身孕走得很慢,到了墮天使之都以後再換小船前往這個小漁村,兩人輕裝簡從避見一切招搖行為,對衛廷而言或許可說是相當需要忍耐力的。

瀲灩回眸對他柔柔一笑算是獎勵,「謝謝你,衛廷。我很喜歡這個地方,非常非常地喜歡……」

「那就好。」衛廷笑著,「其實這里我也只來過一次,不過感覺上它既隱密又不會不方便,和你說的那個珍珠海又看點相似的地方……我猜你會喜歡在這里休養的。」船已經下錨,衛廷看著位在漁村後方稍微有些坡度之處的一棟小屋,「有一位對我很好的親人在這置了一幢小屋子,這個時節她可能不住這里,所以我們可以借住一下。」

瀲灩也看到那幢明顯與漁民的建築物不同的小屋,在山坡上微微前出,有個相當寬廣的陽台,可以想見它的視角一走十分引人,主人才會建這麼一個平台供觀賞或是游憩之用。雖然日絕還很冷,但是暝國的大都分地區都已經進入春天了,這里當然也不例外。想像一下在那個平台上吹風欣賞落日的感覺,瀲灩忍不住對衛廷低頭︰「謝謝你,衛廷。你真是太周到了……」

「什麼話。」衛廷笑起來,「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呀!」架上跨板,他先跑下船,然後回身接住瀲灩,「不過我那個親人行蹤不定,如果她現在就在房子里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呃……對,你可以直稱她翠姨。」

「你的親人?」瀲灩猶豫了一下,心中想的是此人和雪契有何關系。衛廷卻完全沒想到她的問題,只是開朗地笑道︰「嗯,我們走吧。散散步對孕婦有好處。」

***

「瀲灩被下獄?」

這是雲離開日絕三個月後回來听到的第一個消息。不敢相信地听著族人繼續說,他一面望著矗立在視線可及處巍峨的城堡。

「詳細的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副島主曾經和皇子的表兄出游,回來後便被關進牢里……前些日子她離開了日絕,臨走前只捎了封信來囑咐我們不要擔心……」族人低嘆︰「總懷疑是副島主強顏歡笑,听說她有孕在身,這次離開日絕也是為了休養身體……」

「懷孕?」雲更加難以置信,「你們是說,那個皇太子明知瀲灩懷孕還將她下獄?!必她的理由是什麼?」

族人面面相覷,「嗯……」雖說有點難以啟齒,他們還是說了出來——因為不相信。「有傳言說是因為……她和皇子的表兄有染……」

「胡說八道!」雲想也不想地便怨聲吼叫起來︰「不管瀲灩為什麼和那位大人出游,都不可能做出那種事!還有,你們說她是要去休養身體?為什麼要休養身體?」雲氣得坐不住身,在廳內來來回回地走,「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皇子到底是怎麼對待瀲灩的?!」

想起離開前瀲灩的模樣,雲愧疚難當;他怎麼這麼天真地就放下瀲灩離開日絕?那時的瀲灩或許是不必擔心,但是那個時候她可怕的丈夫並不在這里!想想這段時日瀲灩可能受到的羞辱折磨,他怎麼能對桑雅交代?怎麼對母親和波兒交代?

怎麼對珍珠海的族人交代?遠在異鄉,他是瀲灩唯一的親人,在她受難時他卻不在她的身邊!然而更不可原諒的是瀲灩的丈夫,那個在承諾娶她為妻時就該負起責任照顧她的男人!

一念及此,雲蘊壓著怒火走出大門,沉聲道︰「我要去問個清楚明白!」

排開阻礙怒騰騰地闖進城里,一方面兵士們已經知道他的確是皇子妃的舅父,一方面也因為他面上的怒威教人不敢阻攔;雲輕易地進入城堡內部,而後在僕人的指示下折入皇子的書房。後者正在和他的副將蝶羽將軍商研戰俘的問題,看見他這麼闖入,只是淡漠地停住話題往椅背一靠,「有何貴干?雲先生。」

沒有細想皇太子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管旁邊還有誰。看見這眉目如畫的年輕人如此雍容的舉止便知他是自己的目標,想到自己的外甥女,雲的怒意更深︰「皇太子殿下是嗎?」

雪契不置可否地望著他,雲壓抑著上前揍人的沖動卻壓不住口氣中的怒意︰「你究竟是怎麼對待瀲灩的?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文代!」

雪契眼中泛起笑意,「交代?我看不出有什麼必須交代的。」

靶受到雪契的輕蔑,雲更如生氣,「不要裝蒜!你明知她懷孕還將她關入牢中不是嗎!我倒要問你,你是為了什麼理由做出這樣的事?瀲灩是個什麼樣的孩子我很清楚,我絕不相信你關她會看什麼正當的理由!」

蝶羽聞言想幫雪契辯解,雪契卻使了眼色教她不要吭聲。稍微地調整了一下姿勢,雪契垂下眼面無表情地︰「她是我的妻子——也就是我的所有物。要怎麼處置她是我的自由,旁人無權過問。」

「你!」雲怒極大吼︰「難道你真相信那可笑的傳言?」

雪契迅速地抬跟望他,「傳言?」

「不錯!說什麼瀲灩與你的表兄有染……可笑!虧你是聞名國際能力出眾的武將,難道連這荒謬的謠言都相信?」

雪契秀麗的面容漸漸結上一層寒霜,但是他看著雲卻還能笑,「是嗎?哪里荒謬?」

「哈!」雲只覺和此人再也無話可談,忿然轉身離去,「瀲灩若是真與你的表兄有了感情,即使懷了你的孩子,她也絕不會再回你的身邊!還能被你關進大牢?

笑話!」

蝶羽有些愕然地看著雲大步離開,回頭想問雪契是不是該給他一些警懲的時候……卻見雪契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時竟像是失了神,完全沒注意到外界的變化那般。蝶羽啞然,難言的心酸霎時涌上,她退開兩步低下頭,試著克制住自己的軟弱;可是雪契卻被她的動作驚醒,看著她,他有幾分不解︰「蝶羽?」

「沒……沒事。」

沒注意蝶羽語氣的不穩定,雪契淡淡應了一聲︰「是嗎……」目光卻落到書桌中央的抽屜上面。抽屜里有一張紙條,那是衛廷離開前留下的;不用看也已記住上面的字句,他靜靜沉思著衛廷的話,蝶羽軟弱的聲音卻傳入他耳中︰「雪契……」

蝶羽已經多久不曾這樣喚過他?一時間倒讓他感到些許陌生;抬眼看著他的副將,這才發現蝶羽竟然在微微地顫抖︰「怎麼了?」

不行,不要問。早知答案的問題又何必問出來,但是如果能得到一點點不同的回答,即使希望如此渺茫……她只知道再也無法隱藏︰「你……對我有何看法?」

像是覺得這個問題很無聊,雪契身體右傾將重量放在靠手上面,打量著站在他左方的蝶羽,觀察著她的神色,「你是我的左右手,忠誠的副官。為什麼要問?」

「我不是要問那個……」蝶羽痛苦地搖頭,「我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你……這對你難道……難道沒有一點其他的意義在嗎?」

雪契愣了幾秒,喉中滾進一聲輕笑——笑聲愈來愈亮,蝶羽的心愈來愈沈。

「我很訝異你會說出這種話來,蝶羽。我是永遠不可能娶你為妻的——不管你是為了什麼理由將身體給我。」

「我知道!」蝶羽帶著哭音大叫一聲︰「我只是想問你,你抱我的理由……你抱我的理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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