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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人魚 第13頁

作者︰夏草

傷口!瀲灩縮得更緊,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身上一絲不掛,驚恐之外還加了羞澀。對方更加溫柔,「相信我,我真的是醫生。我想幫助你,把手給我。」

直覺上她願意相信他的話,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沒辦法把自己的手伸出去。她搖頭落淚,發現自己連說話都有困難,可是她還是勉強地開口︰「我……沒……我沒辦法……」

「……」他靜了靜,抓抓頭一臉惱怒,「雪契那混蛋到底干了什麼好事?竟然……」

听見那個名字瀲灩反射性地一僵,對方看看她,嘆了一聲,解下自己身上的大衣輕柔地為她披上。「日絕很冷,別受涼了。」

到日絕以後第一次嘗到溫柔尊量,瀲灩由落淚而啜泣。宛如一個受驚的孩子那般,抓緊了身上的衣物只求一點保護。那個年輕人看著看著,不忍心地跪倒在她面前想勸導她。猶豫著,終于還是將手搭上她的肩,瀲灩這次沒有閃躲,下一刻,他將她攬進懷里,拍著她的背,「乖、乖,沒事了,不怕、不怕……」

這哄小孩一樣的話讓瀲灩哭著又失笑,這一笑,好像笑開了心里的鎖,讓她能自由談話,低低地,她輕聲問︰「你是……」

「我……呃……」令人不解地遲疑半晌之後,對方笑著模模頭,「我叫衛廷——雪契的醫生。」

「……能直稱太子名諱,你不是普通的醫生吧?」

「哎,從小一起長大,私底下有點沒大沒小而已。」衛廷仰頭看著天花板,「是說……因為你是雪……呃,皇子妃,所以……嗯,這也不對,哎呀!我在說什麼……」

瀲灩再度失笑,這次連身體的僵直好像都能舒展開了,她試著挪動身子,「那麼……就請您為我看看傷口吧。我本身也略懂醫術……所以……有些傷,我可以自己來。希望你……」

「我懂、我懂。」衛廷點頭,再跑開去將門關上,「幫你檢查過後我會叫些人來」」真是的!這群做奴才的還真是奴才嘴臉!就算你是新娘也該來照顧一下吧!」

這句話說得奇怪,瀲灩忍不住看他。後者似乎也發現了,考慮了一下才說︰「你剛剛開的那扇窗有個名字,叫 新娘之窗 ——這名字也是四年前才有的……」

說到這里已經大概懂了,瀲灩低下頭將大衣解開;長發適足以為她遮掩去不欲為人所窺的部位,坐在床上她默默地伸手讓衛廷替她檢查傷勢。衛廷嘴上還在說︰「在你之前的五個新娘就是從這里跳下去的……所以那些僕人八成也篤定了你會尋死,所以根本沒有人來服侍看望。」

「……是嗎……我懂了。」

「僕人的想法我還能理解,可是外面那些閑著沒事干的家伙就令人火大!」衛廷說著又忍不住叫起來︰「瞧他們聚在窗下指指點點的樣子,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雪契還真住得下這種人心和氣候一樣冷的地方,我就絕對受不了!」

「等著看我死?」瀲灩心涼,表情也淡。

「你可不能死。」衛廷鎮重地面對她,「不說你個人,你要是死了,你的國家就會跟著完蛋了。」

瀲灩一震,腦子霎時清醒過來——沒錯,她剛剛在想什麼啊……為了珍珠海而嫁來暝國,要是她剛剛死了,可以想見海民的反應……然後呢?反抗暝國——被殲滅——死亡……比適才的自憐自怨憤怒恐懼更加殘酷的感情整個籠罩住她——要活著!再痛苦也要活著。否則她當初答應婚事就變得毫無意義……她所珍視的一切一樣會被毀滅殆盡」」

「好了……大概都不是很重的傷……嗯……其它的就交給你自己了。」衛廷別過眼不想給瀲灩壓力,「那家——呃,太子殿下早上都我說……他要出征。所以……嗯……所以……對,所以他要我來看看你。」這不算謊話,衛廷默默地想,雖然用意完全不一樣。

瀲灩卻訝異了,會嗎?那個昨夜蹂躪得她死去活來的惡鬼……想起昨晚,她用力地做個深呼吸把一切痛苦排開。無論如何,暫時不用再面對他,她只覺得松了一口氣。「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能請你為我叫些人來嗎?」

「啊,當然。」衛廷點頭跑出門,臨走忍不住回頭瞥了她一眼——該死的,雪契。這麼美麗又高雅溫文的新娘,你還有哪里不滿意,要那樣凌虐她!跑跑跑到總管的房間一把抓住那個高傲的老婦人,「茜!派人去服侍新娘——還有——給我一個房間!」

「她還活著啊……呃?您說什麼?」為瀲灩驗身的老婦由不以為然轉為驚異,「您說您要一個房間?您要住下來?不回皇都?」

「對!我要住下來!還有別在新娘面前對我用敬詞。」衛廷皺起眉頭,「現在的情況,她把我當成普通的朋友就好了……哇啊,好冷。我大衣借新娘穿去了……記得我的房間要有大火爐、火盆放多一點!呃,離新娘近一點——你們那個混蛋主子不知道是怎麼對自己老婆的,我得替他多看著新娘一些,免得一不注意她又跳下去了。」

「……」向來怕冷的人竟然願意住下來,茜呆呆地問︰「那……請問您要住多久?」

「到雪契回來啊,廢話!」衛廷不耐地揮手,打個哆嗦又跑開,「糟糕,沒想到要住,衣物帶得不多……我去找雪契的衣服穿,回來時我要看到新娘一切被服侍得好好的,听到了沒?」

「是……」茜看著他跑得不見蹤影,再略微思索一番,才嘆一口氣,不怎麼高興的︰「那丫頭的運氣還真不錯吶……來人啊——」

派了幾個人去服侍新娘,她坐下來拿出紙筆,沒有多加考慮便開始振筆疾書。

幾分鐘後,一封信被送出日絕,直追前往南方的皇太子。

***

「衣服——衣服……」一面喃喃自語一面試穿雪契的外衣,他的身材其實和雪契差不多,雖沒他那樣結實有力,不過要互穿衣服倒是沒什麼問題。唯一的問題只是——雪契沒他那樣怕冷,因此對他而言,雪契的衣服都不夠暖和。

昂責衣物的侍者焦慮地在旁邊看著他穿了一件又月兌一件,櫃里的衣服愈來愈少,地上的衣服愈來愈多。他一面手忙腳亂地整理一面還得分神留意這位少爺是不是粗枝大葉地弄壞了什麼地方。最後衛廷終于滿意了——穿上一件由國王賞賜給雪契,後者卻從來不穿的華麗貂皮外氅,「好,這件很暖。」

侍者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走出更衣室大搖大擺地離開——他知道皇太子不會在意衛廷殿下穿他的衣物甚至是弄壞了什麼,可是他的職責就是管理衣服,而衛廷穿去的偏偏又是國王賞賜的衣服,這……到底該怎麼辦?那件從沒被穿過的華麗大衣雖然一直很讓他惋惜,可是再怎樣,穿它的也不該是皇太子以外的人啊……衛廷沒想那麼多,身上暖了心情也很愉快。他高高興興地朝著瀲灩的房間走去,正好經過了雪契的書房。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在門口沉思良久——說得也是。

以往自己每次來日絕都嚷著不是人住的地方,然後逃命似地躲回皇都,這回竟然決定住下了,好像也該通知雪契一下才對。那小子大概也不會在意吧……每次都那麼敷衍地問我要不要住,開玩笑,那就算是夏天可以來日絕避暑,看他的臉色也住得不痛快。為什麼不坦誠一點呢?雪契這呆瓜……一面想,已經開門走進房間,一點也不避嫌地拉開椅子坐下,打開抽屜、拿出紙筆、開始寫信。寫信時因為腦中想著別的事還不斷寫錯字,信寫完他連看都不看一遍就把它折好封緘,拿著它跑出大廳去找人送信。于是在上封信離開日絕的幾個小時後,又有一封信朝著皇子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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